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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然而等柳盼舒真的气消了大半了,午时一过,她便听院中丫鬟传报说,周承弼过府来了,先前去主院拜见了王爷。

    院中丫鬟得了她命,一有周承弼的信儿,便来回报。

    在得知周承弼过府的那刻,她脸上爬满了羞涩爱意横生的思绪,心底再无气焰。

    可下一句便听那丫鬟道:“小姐,宋姑娘当时正巧就在主院,王爷未叫她先离去,此时她正陪着周世子呢。”

    柳盼舒听后气得牙直痒痒,她火冒三丈再坐不住了,抬脚便往主院冲去。

    ……

    午时一刻,主院丫鬟青鸾前来畴华院,禀报王爷有事请见柳长妤。

    柳长妤漫步穿过花门,这里有徐风拂面,清爽的凉风洒洒而来,还伴着迎春的声音。

    “郡主您瞧,站在那长廊处的,可是周世子?”

    柳长妤缓缓走来主院,身后丹胭,迎春紧跟其后,几人踏过小石子路,迎春眼一尖稍瞥来便瞧见了周承弼。

    在主院侧面的长廊深处,他倚栏而立,侧颜翩翩俊逸,唇角正勾着微笑看向这方。

    “周世子?”

    柳长妤投眸而望,她站于长廊的这头,而周承弼便在那头,远远仅能眺见一道身影。她细细琢磨问身旁的丫鬟,道:“他今日为何会来王府?”

    “周世子午时便到了王府,已过了有一刻钟,却还未离开。”丹胭补道。

    柳长妤自顾自点头,目光还未及撤离,周承弼刚巧在这时望来,他抚平衣摆处的褶皱,迈开步子走向她,“郡主,真巧,你也来主院寻王爷?”

    “嗯,周世子亦然?”

    不过一句话之间,周承弼已走至柳长妤的面前,他双眼中丝毫不掩饰地灼热,令柳长妤心生反感。

    她朝后小退一步,然而周承弼却似无意又向她走近道,“今日本世子来王府,是有事想寻问王爷,却未曾想会遇见郡主,本世子未备下见面礼送与郡主,深感歉意。”

    “周世子言重了。”她并不需要他给自己备任何礼来。

    因那次谢府举宴,在谢府门前,柳长妤曾于醉酒了的周承弼闹过不愉快。

    是以,她极度不愿与此人交谈。

    周承弼却又满腹深情地凝望她,笑问:“郡主,你生辰那日,本世子有要事缠身,未可亲自前来道贺。那份庆贺礼待郡主及笄时,一定加倍补上。”

    听周承弼自顾自地又是解释今日到访的缘由,又是解释她生辰日未前来,柳长妤微微蹙眉,她对他究竟到来不到来,没有兴趣。

    “既是周世子有事在身,又何必过多表歉。”

    “那是郡主的生辰日,欠了礼便是本世子之过了,”周承弼有意无意向柳长妤示好,且又提了一句,“郡主可是明年四月及笄?”

    “嗯。”柳长妤淡应道。

    “那想必王爷应是正为郡主,所张罗着婚事了吧。”

    周承弼听后目光更为热切,“郡主可知,王爷心中可已有了中意的人选?”既然已近及笄,那婚事便列上了章程,柳长妤不会不明白这件事的。“此事本郡主并不知情,嫁娶之事本郡主听从父王与母妃的,”柳长妤顿了顿,凤眸看向他时多了抹讽刺,“且本郡主的婚事似乎与周世子无关吧,周世子还是请莫要多问了

    。”

    她何时及笄,又嫁为何人,周承弼意欲打听的那般清楚为何?

    柳长妤转念一想,周承弼在问这话时那热络的神情,像似对她很感兴趣?尤其是那献殷勤的劲儿,想想就隐隐有些头皮发了麻。

    想到那次周承弼在谢府门前发了疯,意欲强拉住她不放手,柳长妤便怀疑,周承弼有那般可能,打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对此柳长妤仍抱有怀疑,可谁知周承弼却轻声回道:“本世子之所以打听,是为了多关心关心郡主,郡主若眼下无合适的人选,本世子……”

    “周承弼!”柳长妤已然知晓他想说何话,不就是说自己的好话,想劝她心偏向他吗。一想到这,心中更是不爽快,她冷声嗤道,“这话你最好憋回肚子里去,在本郡主面前提也不要提

    ,本郡主可没心思听你说这说那的。周世子,你自己想清楚,一旦说了,本郡主可不会把你的脸撕下来再贴回去!”

    “郡主。”周承弼面若受伤,“你对本世子总是这般的无情。”

    “本郡主可不无情。”她都还没说是周承弼无耻。“上回在谢府家门,本郡主已放话给过你。”柳长妤眯起眼,冷厉道:“本郡主不管你心中作何想的,上回本郡主原谅你是因醉酒之故。然今日你思绪清醒,有些话,本郡主

    可不想从你最重听到。”

    周承弼将话说到了这份上,柳长妤再无法证实他打自己主意的想法,那真的是脑子愚笨了。

    对周承弼,她冷面以对,拒绝的态度很是明确。即便是她现下无婚配,也轮不到周承弼来诓骗自己。

    莫不是他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说几句好话,便能引得众人争抢不成。

    周承弼愣住,“郡主,你已然明晓本世子的心意了?”

    “明晓心意?本郡主不知你胡诌些何话。”柳长妤侧回头,只道:“本郡主需先行主院,周世子请随意。”

    柳长妤已然摆出要走的姿态,然而周承弼仍纠缠不休,“其实你不必拒绝的如此之快,离你及笄仍有一段时日,为何再多考虑几日?”

    只是这问话未得到柳长妤的回应,她似乎完全未听进耳里,迈开了步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承弼的手臂在半空中落下,心一阵空落落的。

    “周世子。”

    周承弼的失落并未持续太久,只因宋夕照从青松院而返,她身姿翩跹如温和的光绪,顿而冲散了他内心的阴霾。

    “宋姑娘,你回来了。”

    这一时周承弼心中再无柳长妤,只满眼凝视宋夕照,他笑道:“你说要回院取一物,不知是为何物?”

    “给你。”

    宋夕照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面露羞红递了过去,“周世子,夕照希望你能收下,昨夜你为夕照置买了花簪,夕照……只亲手绣了这香囊,送与你。”

    姑娘家的,亲手绣了的香囊送与公子,是为与对方有意。

    周承弼接了过来,他顿时勾唇浅笑道:“宋姑娘客气了,那本世子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好。”

    两人互递香囊时,不免碰触到了指尖,宋夕照更是满面飞霞,羞怯地垂首不语。

    周承弼将她娇羞的模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里除了笑,还多了情意。

    “宋姑娘,你进府来时,王妃可是为你再寻着人家?”

    “是。”宋夕照略有着急,忙作解释道:“王妃只是想夕照嫁个好人家,但还未真正为夕照相看。”

    她可不愿周承弼误会了自己,错以为她已经定下了亲事。

    “那是还未定下了?”周承弼笑问,在听说宋夕照并未定亲时,他心情似大好了起来。

    “嗯。”宋夕照红着脸应,她未定亲,周承弼亦还未议亲,岂不是正好。

    “宋姑娘,这婚事乃是大事,且不可随意定下,你可要慎重一番。”

    周承弼话中似有言外之意,因说话时目光是一眨不眨地凝视在她凤眼之上,他眼中柔意不散,很是喜爱她的眉眼。

    宋夕照听后忙点头一口应下,“夕照心里清楚。”

    亲事是她这一生的筹码,亦是赌注,她如何会随心而定。

    两人谈话时走得近,远远望去亲密无间。这一幕落入了迎春眼里,她便低声在作道:“郡主,是宋姑娘来了。”

    柳长妤回身瞥眼轻看,心中更是无话可说。周承弼在长廊很明显是为了候宋夕照而来的,他既已心悦宋夕照,又何必与她多说那些事情。

    宋夕照的身份于韩国公府,日后的当家主母一位,可是不够格的。至于这为妾吗,还要看宋夕照自己可是愿意吗。

    末了,柳长妤只剩下勾唇讥笑。周承弼若真看上了宋夕照,就单看他能否如愿得了。

    主院内池中的水花微荡,柳长妤迎着风踏入了院子。王爷已在屋内等候着她了,柳长妤将丹胭,迎春留在了屋外,自己独自进了屋。

    王爷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祈阳。”这一抬头不打紧,柳长妤是满眼诧异。今日一见,王爷已是刮去了满脸络腮胡子,这般看去,除却皮肤比燕京世家公子黝黑,多了几分成熟外,便如举世俊朗的将军,眼

    中威严坚定,无比坚毅。

    却说当年有传闻,汾阳王爷一样是京中一等一的俊男,这完全不似假的。

    柳长妤满心疑惑道:“父王,你剃胡子了?这是为何?”

    “祈阳,怎样?”汾阳王爷抚摸着下巴,没了胡子之后仍有点不大习惯,“父王这般看起来,似乎年轻了?”

    “父王,你本就不老啊。”柳长妤眼眸弯起,汾阳王爷不过三十几,哪里算得了“老”这一字了?“父王仍是年轻着呢。”

    最多是中年罢了。

    “好了好了,还拿父王打岔了啊。”汾阳王爷被柳长妤一打趣,便摆手笑笑,又问她:“听说你母妃,这几日正为宋姑娘挑选着人家?”

    “母妃看好了几家,女儿还帮着瞧了瞧,大抵母妃应已有了主意吧。”柳长妤回道。王妃应是会择日请了张家过府来。

    “那就好,你母妃心中有数便好。”汾阳王爷面容沉静,思索间又多说了几句,“岭南那边来了信,我已遣人送去给宋姑娘了。她父亲情况不大好。”

    柳长妤一惊,“宋将军,快要不行了?”

    汾阳王爷点了点头,叹气道:“应还能再多撑上几日,只是情况已是危机之中了。”一想到自己的故交,王爷便有惋惜油然而生。

    “母妃眼下最中意的是张家。张家大人与父王交好,宋姑娘嫁进后,日后有王府在,不会受委屈。”如此安排,对宋夕照已是仁义至极。

    汾阳王爷对于柳长妤的话不大会反对,他回道:“你母妃既已有了想法,就按她想的去办吧。”张家他有点印象,是为不错的人家。

    “好。”

    “祈阳,父王还有一事要与你一说。”这回汾阳王爷的眼眸深深地望向了她,过了半晌都未在开口,只紧抿着嘴唇作沉思状。

    想必王爷是在犹豫,究竟如何开口才好。柳长妤便问:“父王,究竟是何事?”

    “祈阳,”汾阳王爷沉重一声叹息,复而抬头目光幽沉道:“十月就要选秀了,这段日子,宫里应是会派人召你入宫的。”

    皇上如今最中意的就是柳长妤,虽未下圣旨赐婚,但待选秀之日,不难想柳长妤会被选中。而太后说不准会先命柳长妤入宫,若真觉着满意,下懿旨也无不可能。

    只是一想到柳长妤入宫为妃,汾阳王爷多多少少有些不甚欢喜。

    “父王。”柳长妤苦涩笑道:“祈阳不愿入宫。”

    “你说什么?”

    柳长妤再度一字一句认真道:“祈阳不愿入宫,宫里……不适合祈阳。”

    是的,她不愿入宫。

    这句话是迟早要说与汾阳王爷听得,她心有所属,绝无可能走入宫这一条路。

    汾阳王爷沉声,听不出他的情绪道:“祈阳,你何故不愿意。”

    “燕京贵女众多,祈阳性子暴躁,霸道,绝非是入宫的人选。”

    柳长妤作深呼吸回道:“父王以为,祈阳入了宫,宫里还能有平歇?”

    以她这性子,还不是会闹个翻天覆地了。

    “入宫虽是一路荣华富贵,可与之而来的,不是易为王府招了灾。王府本便不应处在风头上,陛下心思重,王府应多避风头。”

    这些又何尝不是王爷心中所想的,其实他早有犹豫,便是不想柳长妤入宫为妃的。柳长妤为他最心切的女儿,若柳长妤入宫,他如何能有一日好觉。

    柳长妤性子太直了,不适合留于宫中。这边又听柳长妤又冷声道:“且祈阳心意已决,此生绝不入宫。祈阳情愿落发为尼,此生与青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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