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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裴娄

    刘仁轨,字正则,汴州尉氏人。少贫贱,好学。值乱,不能安业,每动止,画 地书空,寓所习,卒以通博闻。武德初,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瑰上疏有所论奏,仁轨 见其稿,为窜定数言。瑰惊异,赤牒补息州参军。转陈仓尉。部人折冲都尉鲁宁者, 豪纵犯法,县莫敢屈。仁轨约不再犯,而宁暴横自如,仁轨搒杀之。州以闻,太宗 曰:“尉而杀吾折冲,可乎?”召诘让。仁轨对曰:“宁辱臣,臣故杀之。”帝以 为刚正,更擢咸阳丞。

    贞观十四年,校猎同州。时秋敛未讫,仁轨谏曰:“今兹澍泽沾足,百谷炽茂, 收才十二。常日赘调,已有所妨。又供猎事,缮桥治道,役虽简省,犹不损数万。 少延一旬,使场圃毕劳,陛下六飞徐驱,公私交泰。”玺书褒纳。拜新安令。累迁 给事中。为李义府所恶,出为青州刺史。显庆五年,伐辽,义府欲斥以罪,使督漕, 而船果覆没。坐免官,白衣随军。

    初,苏定方既平百济,留郎将刘仁愿守其城,左卫中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 抚纳残党。文度死,百济故将福信及浮屠道琛迎故王子扶余丰立之,引兵围仁愿。 诏仁轨检校带方州刺史,统文度之众,并发新罗兵为援,仁轨将兵严整,转斗陷阵, 所向无前。信等释仁愿围,退保任存城。既而福信杀道琛,并其众,招还叛亡,势 张甚。仁轨与仁愿合,则解甲休士。时定方伐高丽,围平壤不克。高宗诏仁轨拔军 就新罗与金法敏议去留计。将士咸欲还,仁轨曰:“春秋之义,大夫出强,有 可以安社稷、便国家者,得专之。今天子欲灭高丽,先诛百济,留兵镇守,制其心 腹。虽孽竖跳梁,士力未完,宜厉兵粟马,乘无备,击不意,百不百全。战胜之日, 开张形势,腾檄济师,声援接,虏亡矣。今平壤不胜,熊津又拔,则百济之烬复炎, 高丽之灭无期。吾等虽入新罗,正似坐客,有不如志,悔可得邪?扶余丰猜贰,表 合内携,热不支久。宜坚守伺变以图之,不可轻动。”众从其议,乃请益兵。

    时贼守真岘城,仁轨夜督新罗兵薄城扳堞,比明,入之,遂通新罗饟道。而丰 果袭杀福信,遣使至高丽、倭丐援。会诏遣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率军浮海而至,士气 振。于是,诸将议所向,或曰:“加林城水陆之冲,盍先击之?”仁轨曰:“兵法 避实击虚。加林险而固,攻则伤士,守则旷日。周留城,贼巢穴,群凶聚焉。若克 之,诸城自下。”于是仁师、仁愿及法敏帅陆军以进,仁轨与杜爽、扶余隆繇熊津 白江会之。遇倭人白江口,四战皆克,焚四百艘,海水为丹。扶余丰脱身走,获其 宝剑。伪王子扶余忠胜、忠志等率其众与倭人降,独酋帅迟受信据任存城未下。始, 定方破百济,酋领沙吒相如、黑齿常之啸亡散,据险以应福信,至是皆降。仁轨以 赤心示之,畀取任存自效,即给铠仗粮r。仁师曰:“夷狄野心难信,若受甲济粟, 资寇便也。”仁轨曰:“吾观相如、常之忠而谋,因机立功,尚何疑?”二人讫拔 其城。迟受信委妻子奔高丽,百济余党悉平。仁师等振旅还,诏留仁轨统兵镇守。

    百济再被乱,僵尸如莽,仁轨始命瘗埋吊祭焉。葺复户版,署官吏,开道路, 营聚落,复防堰,赈贫贷乏,劝课耕种,为立官社,民皆安其所。遂营屯田,以经 略高丽。仁愿至京师,帝劳曰:“若本武将,军中奏请,皆有文理,何道而然?” 对曰:“仁轨之辞,非臣所能。”帝叹赏之,超进仁轨六阶,真拜带方州刺史,赐 第一区,厚赉妻子,玺书褒勉。

    先是,贞观、永徽中,士战殁者皆诏使吊祭,或以赠官推授子弟。显庆后,讨 伐恩赏殆绝;及破百济、平壤,有功者皆不甄叙。州县购募,不愿行,身壮家富者, 以财参逐,率得避免。所募皆伫劣寒惫,无斗志。仁轨具论其弊,请加慰赉,以鼓 士心。又表用扶余隆,使绥定余众。帝乃以隆为熊津都督。

    时刘仁愿为卑列道总管,诏率兵度海,使代旧屯,与仁轨俱还。仁轨曰:“上 巡狩方岳,又经略高丽。方农时,而吏与兵悉被代,新至者未习,万一蛮夷生变, 谁与捍之?不如留旧兵毕获,等级遣还。仁轨当留,未可去。”仁愿不可,曰: “吾但知准诏耳。”仁轨曰:“不然。苟利国家,知无不为,臣之节也。”因陈便 宜,愿留屯。诏可。由是以仁愿为不忠。

    始,仁轨任带方州,谓人曰:“天将富贵此翁邪!”乃请所颁历及宗庙讳,或 问其故,答曰:“当削平辽海,颁示本朝正朔。”卒皆如言。及封泰山,仁轨乃率 新罗、百济、儋罗、倭四国酋长赴会。天子大悦,擢为大司宪。迁右相,兼检校太 子左中护。累功封乐城县男。

    总章元年,为熊津道安抚大使,兼浿江道总管,副李勣讨高丽,平之。以疾辞 位,进金紫光禄大夫,听致仕。俄召为陇州刺史,拜太子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 监脩国史。咸亨五年,为鸡林道大总管,东伐新罗。仁轨率兵绝瓠芦河,攻大镇七 重城,破之。进爵为公,子及兄子授上柱国者三人,州党荣之,号所居为“乐城乡 三柱里”俄拜尚书左仆射兼太子宾客,仍知政事。

    吐蕃入寇,命为洮河道行军镇守大使。永隆二年,加太子少傅。数乞骸骨,听 解左仆射。帝幸东都,太子监国,诏仁轨与裴炎、薛元超留辅。及太子赴东都,又 诏太孙重照留守,仁轨副之。武后临朝,复拜左仆射。太孙废,仁轨专知留守事。 上疏辞疾,因陈吕后、禄、产祸败事以规后,后遣武承嗣赍玺书慰勉。改文昌左相、 同凤阁鸾台三品。卒年八十五。诏百官赴哭,册赠开府仪同三司、并州大都督,陪 葬乾陵。赐其家实封三百户。

    仁轨虽贵显,不自矜踞,接旧故如布衣时。尝为御史袁异式所劾,慢辱之,肋 使引决。及拜大司宪,异式尚在台,不自安,因醉以情自解。仁轨持觞曰:“所不 与公者,有如此觞。”后既执政,荐为司元大夫。然宦由州县至宰辅,善致声誉, 得吏下欢心。及镇洮河,奏请机急,多为中书令李敬玄抑却,仁轨乃表敬玄为帅以 代己,果覆其众。裴炎下狱,仁轨方留守京师,郎将姜嗣宗以使来,因语炎事,且 曰:“炎异于常久矣。”仁轨曰:“使人知邪?”曰:“知。”及还,表嗣宗知炎 反状不告。武后怒,拉杀之。

    子浚,官太子舍人。垂拱中,为酷吏所杀。中宗即位,以仁轨有东宫旧,再赠 司空。浚子晃,开元中,为给事中,表请立碑,追谥曰文献。

    裴行俭,字守约,绛州闻喜人。父仁基,隋光禄大夫,自王世充所谋归国,被 害。赠原州都督,谥曰忠。行俭幼引廕补弘文生。贞观中,举明经,调左屯卫仓曹 参军。时苏定方为大将军,谓曰:“吾用兵,世无可教者,今子也贤。”乃尽畀以 术。迁长安令。高宗将立武昭仪,行俭以为国家忧从此始,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秘 议,大理袁公瑜擿语昭仪母,左除西州都督府长史。麟德二年,擢累安西都护,西 域诸国多慕义归附。召为司文少卿。迁吏部侍郎,与李敬玄、马载同典选,有能名, 时号“裴马”行俭始设长名榜、铨注等法,又定州县升降、资拟高下为故事。

    上元三年,吐蕃叛,出为洮州道左二军总管,改秦州右军,并受周王节度。仪 凤二年,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诱蕃落以动安西,与吐蕃连和,朝廷欲讨之。 行俭议曰:“吐蕃叛皛方炽,敬玄失律,审礼丧元,安可更为西方生事?今波斯王 死,其子泥涅师质京师,有如遣使立之,即路出二蕃,若权以制事,可不劳而功也。” 帝因诏行俭册送波斯王,且为安抚大食使。径莫贺延碛,风砾昼冥,导者迷,将士 饥乏。行俭止营致祭,令曰:“水泉非远。”众少安。俄而云彻风恬,行数百步, 水草丰美,后来者莫识其处。众皆惊,以方汉贰师将军。至西州,诸蕃郊迎,行俭 召豪亻桀千余人自随。扬言“大热,未可以进,宜驻军须秋”都支觇知之,不设 备。行俭徐召四镇酋长,伪约畋,谓曰:“吾念此乐未始忘,孰能从吾猎者?”于 是子弟愿从者万人,乃阴勒部伍。数日,倍道而进,去都支帐十余里,先遣其所亲 问安否,外若闲暇,非讨袭者。又使入趣召都支。都支本与遮匐计,及秋拒使者, 已而闻军至,仓卒不知所出,率子弟五百余人诣营谒,遂擒之。是日,传契箭,召 诸部酋长悉来请命,并执送碎叶城。简精骑,约赍,袭遮匐。道获遮匐使者,释之, 俾前往谕其主,并言都支已擒状,遮匐乃降,悉俘至京师。将吏为刻石碎叶城以纪 功。帝亲劳宴,曰:“行俭提孤军,深入万里,兵不血刃而叛党擒夷,可谓文武兼 备矣,其兼授二职。”即拜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

    诏露元年,突厥阿史德温傅反,单于管二十四州叛应之,众数十万。都护萧嗣 业讨贼不克,死败系踵。诏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讨之。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 州都督周道务部兵十八万,合西军程务挺、东军李文暕等,总三十余万,旗帜亘千 里,行俭咸节制之。

    先是,嗣业馈粮,数为虏钞,军馁死。行俭曰:“以谋制敌可也。”因诈为粮 车三百乘,车伏壮士五辈,赍齑陌刀、劲弩,以羸兵挽进,又伏精兵踵其后。虏果 掠车,羸兵走险。贼驱就水草,解鞍牧马。方取粮车中,而壮士突出,伏兵至,杀 获几尽。自是粮车无敢近者。

    大军次单于北,暮,已立营,堑壕既周,行俭更命徙营高冈。吏白:“士安堵, 不可拢。”不听,促徙之。比夜,风雨暴至,前占营所,水深丈余,众莫不骇叹, 问何以知之,行俭曰:“自今第如我节制,毋问我所以知也。”

    贼拒黑山,数战皆败,行俭纵兵,前后杀虏不胜计。伪可汗泥熟匐为其下所杀, 持首来降;又擒大首领奉职而还,余党走狼山。行俭既还,阿史那伏念伪称可汗, 复与温傅合。明年,行俭还总诸军,屯代州之陉口,纵反间,说伏念,令与温傅相 贰。伏念惧,密送款,且请缚傅自效。行俭秘不布,密以闻。后数日,烟尘涨天而 南,斥候惶骇,行俭曰:“此伏念执温傅来降,非他也。且受降如受敌。”乃敕严 备,遣单使往劳。既而果然。于是,突厥余党悉平。帝悦,遣户部尚书崔知悌劳军。

    初,行俭许伏念以不死,侍中裴炎害其功,建言:“伏念为程务挺、张虔勖肋 逐,又碛北回纥逼之,计穷而降。”卒斩伏念及温傅于都市。行俭之功不录。封闻 喜县公。行俭叹曰:“浑、浚之事,古今耻之。但恐杀降则后无复来矣!”遂称疾 不出。永淳元年,十姓突厥车薄叛,复为金牙道大总管,未行卒,年六十四,赠幽 州都督,谥曰献。诏皇太子遣官护视家事,子孙能自立乃停。中宗即位,再赠扬州 大都督。

    行俭工草隶,名家。帝尝以绢素诏写文选,览之,秘爱其法,赉物良厚。 行俭每曰:“褚遂良非精笔佳墨,未尝辄书,不择笔墨而妍捷者,余与虞世南耳。” 所譔选谱、草字杂体数万言。又为营阵、部伍、料胜负、别器能等四十六 诀,武后诏武承嗣就第取去,不复传。

    行俭通阴阳、历术,每战,豫道胜日。善知人,在吏部时,见苏味道、王抃, 谓曰:“二君后皆掌铨衡。”李敬玄盛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之才,引示 行俭,行俭曰:“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如勃等,虽有才,而浮躁衒露,岂 享爵禄者哉?炯颇沉嘿,可至令长,余皆不得其死。”所引偏裨,若程务挺、张虔 勖、崔智睟、王方翼、党金毘、刘敬同、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类为世名将, 傔奏至刺史将军者数十人。

    尝赐马及珍鞍,令史私驰马,马蹶鞍坏,惧而逃。行俭招还之,不加罪。初, 平都支、遮匐,获瑰宝不赀,蕃酋将士愿观焉,行俭因宴,遍出示坐者。有玛瑙盘 广二尺,文彩粲然,军吏趋跌盘,碎,惶怖,叩头流血。行俭笑曰:“尔非故也, 何至是?”色不少吝。帝赐都支资产皿金三千余物,橐驼马牛称是,行俭分给亲故 洎麾下,数日辄尽。

    子光庭。光庭字连城,早孤。母厍狄氏,有妇德,武后召入宫,为御正,甚见 亲宠,光庭由是累迁太常丞。以武三思婿,坐贬郢州司马。开元中,擢兵部郎中、 鸿胪少卿。性静默,寡交游,虽骤历台省,人未之许,既而以职业称,议者更推之。

    玄宗有事岱宗,中书令张说以天子东巡,京师空虚,恐夷狄乘间窃发,议欲加 兵守边,召光庭与谋,对曰:“封禅者,所以告成功也。夫成功者,德无不被,人 无不安,万国无不怀。今将告成而惧夷狄,非昭德也;大兴力役,用备不虞,非安 人也;方谋会同,而阻戎心,非怀远也。此三者,名实乖矣。且诸蕃,突厥为大, 贽币往来,愿修和好有年矣,若遣一使,召其大臣使赴行在,必欣然应命。突厥受 诏,则诸蕃君长必相率而来,我偃旗息鼓,不复事矣。”说曰:“善,吾所不及。” 因奏用其策,突厥果遣使来朝。

    东封还,迁兵部侍郎。久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御史大夫。 迁黄门侍郎,拜侍中,兼吏部尚书、弘文馆学士。撰摇山往则、维城前轨 二篇献之。手制褒美,诏皇太子、诸王于光顺门见光庭,谢所以规讽意。光庭又引 寿安丞李融、拾遗张琪、著作佐郎司马利宾直弘文馆,撰续春秋经传,自战国 讫隋,表请天子修经,光庭等作传。书久不就。时有建言唐应为金德者,中书令萧 嵩请百官普议。光庭以唐符命表著天下久矣,不可改,亟奏罢之。二十年,封正平 县男。初,知星者言,上象变,不利大臣,请禳之。光庭曰:“使祸可禳而去,则 福可祝而来也!”论者以为知命。卒,年五十八,赠太师。

    初,吏部求人不以资考为限,所奖拔惟其才,往往得俊乂任之,士亦自奋。其 后士人猥众,专务趋竞,铨品枉桡。光庭惩之,因行俭长名榜,乃为循资格,无贤 不肖,一据资考配拟;又促选限尽正月。任门下省主事阎麟之专主过官,凡麟之裁 定,光庭辄然可,时语曰:“麟之口,光庭手。”素与萧嵩轻重不平,及卒,嵩奏 一切罢之,光庭所引,尽斥外官。博士孙琬以其用循资格,非奖劝之谊,谥曰克平, 时以为希嵩意。帝闻,特赐谥曰忠宪,诏中书令张九龄文其碑。

    子稹,以廕仕,累迁起居郎。开元末,寿王瑁以母宠,欲立为太子,稹陈申生、 戾园祸以谏,玄宗改容谢之,诏授给事中。稹曰:“陛下绝招谏之路,为日滋久, 今臣一言而荷殊宠,则言者将众,何以锡之?”帝善其让,止不拜。俄授祠部员外 郎,卒。子倩,字容卿,历信刺史我。劝民垦田二万亩,以治行赐金紫服,代第五 琦为度支郎中。卒,谥曰节。子均。

    均字君齐,以明经为诸暨尉。数从使府辟,硁硁以才显。张建封镇濠、寿,表 团练判官。时李希烈以淮、蔡叛,建封扞贼,均参赞之。以劳加上柱国,袭正平县 男。迁累膳部郎中,擢荆南节度行军司马,就拜荆南节度使。刘辟叛,先骚黔、巫, 胁荆、楚,以固首尾,均发精甲三千,逆击之,贼望风奔却。加检校吏部尚书。

    初,均与崔太素俱事中人窦文场,太素尝晨省文场,入卧内,自谓待己至厚, 徐观后榻有频伸者,乃均也。德宗以均任方镇,欲遂相之,谏官李约上疏斥均为文 场养子,不可污台辅,乃止。

    元和三年,入为尚书右仆射,判度支。旨唱、授桉、送印,皆尚书郎为之,文 武四品五品、郎官、御史拜廷下,御史中丞、左右丞升阶答拜,时以为礼太重。俄 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山南东道节度使,累封郇国公。以财交权幸, 任将相凡十余年,荒纵无法度。卒,年六十二,赠司空。

    娄师德,字宗仁,郑州原武人。第进士,调江都尉。扬州长史卢承业异之,曰: “子,台辅器也,当以子孙相诿,讵论僚吏哉?”

    上元初,为监察御史。会吐蕃盗边,刘审礼战没,师德奉使收败亡于洮河,因 使吐蕃。其首领论赞婆等自赤岭操牛酒迎劳,师德喻国威信,开陈利害,虏为畏悦。 后募猛士讨吐蕃,乃自奋,戴红抹额来应诏,高宗假朝散大夫,使从军。有功,迁 殿中侍御史,兼河源军司马,并知营田事。与虏战白水润,八遇八克。

    天授初,为左金吾将军,检校丰州都督。衣皮袴,率士屯田,积谷数百万,兵 以饶给,无转饷和籴之费。武后降书劳之。长寿元年,召授夏官侍郎,判尚书事, 进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后尝谓师德:“师在边,必待营田,公不可以劬劳惮也。” 乃复以为河源、积石、怀远军及河、兰、鄯、廓州检校营田大使。入迁秋官尚书、 原武县男,改左肃政御史大夫,并知政事。证圣中,与王孝杰拒吐蕃于洮州,战素 罗汗山,败绩,贬原州员外司马。万岁通天二年,入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 事。后与武懿宗、狄仁杰分道抚定河北,进纳言,更封谯县子、陇右诸军大使,复 领营田。

    圣历三年,突厥入寇,诏检校并州长史、天兵军大总管。九月,卒于会州,年 七十。赠幽州都督,谥曰贞,葬给往还仪仗。

    师德长八尺,方口博脣。深沉有度量,人有忤己,辄逊以自免,不见容色。尝 与李昭德偕行,师德素丰硕,不能遽步,昭德迟之,恚曰:“为田舍子所留。”师 德笑曰:“吾不田舍,复在何人?”其弟守代州,辞之官,教之耐事。弟曰:“人 有唾面,洁之乃已。”师德曰:“未也。洁之,是违其怒,正使自干耳。”在夏官 注选,选者就按阅簿。师德曰:“容我择之可乎?”选者不去,乃洒笔曰:“墨污 尔!”

    狄仁杰未辅政,师德荐之,及同列,数挤令外使。武后觉,问仁杰曰:“师德 贤乎?”对曰:“为将谨守,贤则不知也。”又问:“知人乎?”对曰:“臣尝同 僚,未闻其知人也。”后曰:“朕用卿,师德荐也,诚知人矣。”出其奏,仁杰惭, 已而叹曰:“娄公盛德,我为所容乃不知,吾不逮远矣!”总边要、为将相者三十 年,恭勤朴忠,心无适莫,方酷吏残鸷,人多不免,独能以功名始终,与郝处俊相 亚,世之言长者,称娄、郝。

    赞曰:“仁轨等以兵开定四夷,其勇无前,至奉上则瞿瞿若不及,行俭临下以 恕,师德宽厚,其能以功名始终者,盖近乎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者邪!

    <b>部分译文</b>

    刘仁轨别名正则,汴州尉氏县人。

    少年时代家境贫困,爱好学习。遇上隋朝末年的社会动乱,不能安静地读书,每当劳动之余,就伸出手指在空中、在地上写写划划,来巩固学得的知识,终于以学识渊博而闻名。唐高祖武德初年,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瑰起草奏疏议论国事,刘仁轨看到那份草稿,替他修改了几句话。

    任瑰对他的才学感到惊异,按照朝廷的授官规定任命他为息州参军。后来改任陈仓县尉。官署里有个名叫鲁宁的折冲都尉,骄狂放纵违反法纪,县署里没有谁能制服他。刘仁轨警告他不得重犯,但鲁宁凶暴蛮横依然如故,刘仁轨用刑杖将他打死。州里的官员把这事报告了朝廷,太宗李世民说:“一个县尉竟打死了我的折冲都尉,这能行吗?”把他召进朝廷责问。刘仁轨回答说:“鲁宁侮辱我,我因此杀了他。”太宗认为刘仁轨刚毅正直,提升他任咸阳县丞。

    贞观十四年(640),太宗准备到同州设置栅栏圈围野兽打猎。当时秋收还没有结束,刘仁轨劝谏说:“今年雨水丰沛,各种庄稼都长得茂盛,现在仅仅收割了十分之二。只按平常情况征用劳役,就已对秋收造成妨害。还要为打猎做准备工作,维修桥梁平整道路,劳力即使尽量节省,还是不能少于几万人。稍微推迟十来天,让农民收割完毕,陛下的车驾从容出动,于公于私都得到安宁。”太宗发下加盖御印的文书对他的劝谏表示赞同采纳。后来任命他为新安县令。接连提升到给事中。他遭到李义府的诽谤,离京任青州刺史。高宗显庆五年(660),征讨辽东,李义府想捏造罪名排斥他,派他去督率从水路运输军粮,粮船果然翻沉了。刘仁轨因此获罪免去了官职,以普通百姓的身份随军服务。

    当初,苏定方平定百济国以后,留下郎将刘仁愿镇守百济城,左卫中郎将王文度任熊津都督,安抚收容百济的残余兵众。王文度死了,百济国的旧将福信以及和尚道琛接回原来的王子扶余丰立为国王,带领兵众围攻刘仁愿。朝廷诏令刘仁轨任带方州检校刺史,统领王文度的兵众,并且调遣新罗国的部队作为援军。刘仁轨带兵严格整肃,轮番战斗冲锋陷阵,所向无敌。福信等人解去了对刘仁愿的包围,退兵守卫任存城。后来福信杀掉了道琛,吞并了道琛的人马,招回了叛逃的百济士卒,声势嚣张得很。

    刘仁轨和刘仁愿会合以后,这才休整部队。这时苏定方征讨高丽,围攻平壤没有攻克。高宗李治命令刘仁轨带领部队到新罗国去和金法敏商议是回国是留守的主意。将士们都想回国,刘仁轨说:“按照春秋的义理,大夫出征国外,只要是可以使朝廷安宁、国家有利的事,就得专心一意地去做。如今皇上准备消灭高丽,首先消灭了百济,留下部队镇守,控制了它的要害。虽然叛贼强横,但它的兵卒劳役并不充足,我们应当磨好刀枪,喂饱战马,趁它没有准备,打它个措手不及,百战百胜万无一失。到了胜利无疑的时候,摆开决战阵势,驱马传递文书请求朝廷增派军队,声援接应,敌人就可消灭了。眼下平壤没有攻克,熊津又放弃了,那么百济死灰复燃,消灭高丽就不知是哪年哪月了。我们虽然驻进了新罗国,但这正像客人一样,发生了不称心的事,后悔还来得及吗?百济的扶余丰对福信心怀猜忌,貌合神离,势必不会支撑多长时间。我们应当坚持守卫等它发生变故再去消灭他们,目前不能轻率行动。”大家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请求朝廷派遣增援部队。

    百济的兵众守着真岘城,刘仁轨乘着夜晚催促新罗的兵卒悄悄来到真岘城下攀援城墙,黎明时分,攻进了真岘城,于是打通了新罗的运粮道路。扶余丰果然采用突然袭击的办法杀掉了福信,派遣使者到高丽、倭国请派援军。朝廷正好诏令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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