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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倾说完, 也没再去注意沈肆的表情。此刻的她,自己的心理建设都做不好,更遑论去费心考虑, 沈肆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或许, 他根本不会觉得如何吧。

    安倾回身, 蹲到祁昭身边,担心道:“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

    祁昭龇牙咧嘴地发出嘶嘶声,还跟没事儿人似的不忘逗她,低声笑说:“扶我起来,我还能战。”

    “还贫呢, ”安倾哭笑不得, 伸手去搀他,“我来叫车。”

    祁昭摁了摁她准备打电话的手, “打给小尤,让他来接我。”

    安倾愣了愣,又随即反应过来。即使他们俩还没红到走在街上随便谁都能认出来的程度,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走出去, 真被哪个路人随手一拍放到网上, 尤其是祁昭又是明显打了架的状态,这可比绯闻能“写”的东西多多了。

    “先上楼等会儿吧。”打完电话, 安倾搀着祁昭道。

    沈肆全程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俩人身后, 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指节一直紧紧攥着。手背蹭在墙皮上的伤口,随着攥拳的动作崩得阵阵灼痛,又牵着胸腔里某块地方似的,揪得人一缩。

    嚅了嚅唇, 沈肆最终没有发声,只是用舌尖从内里顶了顶被祁昭挥了一拳的侧颊。一时间倒真有些不知道,疼的到底是哪里了。

    祁昭跟着安倾进楼,又突然顿住,瞥了一眼还跟在俩人身后的沈肆。没说话,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你跟着干嘛?

    安倾紧了紧牙关,没有偏头看沈肆的表情,像是对着祁昭说一样,低声道:“随他,我总要和他说清楚的。”

    祁昭偏头垂睫,看了安倾一眼,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安静又诡异。

    公寓这两年都没人住,沈肆和安倾却是一直有叫人来打扫过的,一开门,并没有难闻的气味,却是再也没有俩人常住那段日子的烟火气了。

    应该,也再也不会有了吧。安倾一想到这,就开始嫌弃起自己没出息起来。原因无他,鼻腔又自己发涩了。

    “我换个鞋?”祁昭像是感知不到诡异气氛一样,龇牙咧嘴开了口,还不忘笑得有些气虚地问。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安倾扶着人靠进沙发里,“你等等。”

    祁昭看安倾背对着他开始翻茶几抽屉里的小药箱,终于不再逞强,憋着痛扯了扯脸皮,靠进沙发里。

    沈肆是最后一个进来的。看着俩人脚底的碎泥屑,落在公寓干净的地板上,沈肆面无表情地缓眨了一瞬长睫,回身关上公寓门,换上摆在玄关那儿的居家鞋。

    安倾翻出药箱,看了下碘伏的有效期,还好,就快过期了。

    “小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安倾拧开瓶子,拿了药棉,沾上褐色的药水,“其他的到了医院再做检查吧。”

    “嗯。”祁昭还没体验过安倾对自己这副样子过,莫名觉得怪享受的,乖乖摊开手心,“蹭到手了。”

    安倾没说话,半垂着眼睫,替他轻轻挑开掌心里的碎砂石,敷上碘伏。

    沈肆看着沙发那个位置上的男人,闭了闭眼睛。安倾第一次“捡”他回来的那晚,也是这么小心又仔细地,替他给发隙间的伤口上了药。

    重新攥紧的拳上,沈肆蹭破皮肉的手背指骨,显得格外狰狞。

    这些年的蛰伏谋划,混着眼前和过往的画面在心底翻涌,沈肆头一回对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有了一瞬的动摇。

    门铃很快被人揿响,安倾要站起来去开门,奈何屋子太小,一直像个没被主人招呼进屋的客人似的站在玄关那儿的沈肆,看了眼可视监控,开了门楼下的门。

    “昭哥你没……”事吧?小尤急冲冲地按照安倾说的门牌跑上来,刚要敲门,却在看见门后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时,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愣住了。

    沈肆没说话,侧身让了让。小尤脑袋一探,才看见斜靠在沙发上的祁昭,还有站在一侧的安倾。

    本来开了车一路跑上来,就一脑门子的汗,此刻看见屋子里诡异的三人组合,尤其是门口那个陌生男人的眼神,热汗瞬间有点凉飕飕。

    安倾在电话里只和小尤说了祁昭受伤的大概情况,小尤在来的路上,就安排好了熟悉的医院。

    “昭哥,都安排好了,我们走吧。”小尤把祁昭扶起来,又问安倾,“安小姐有没有受伤,一块儿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没事,你们快去吧。”安倾赶紧道。

    祁昭倒是因为小尤这句话,多了个心眼,“安倾,一块儿去。”

    说实话,他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安倾这位前男友给他的感觉,如果之前是像个假人的话,那如今,倒是透出几分真性情来。只是这点真性情,怎么瞧都让他觉得阴恻恻的。

    安倾愣了愣,抬睫看祁昭。

    祁昭干脆说:“待会儿小尤帮我跑跑腿,你帮着照顾我一下。”

    安倾听他这么说,倒是没有再犹豫,“好,快走吧。”

    再一次被忽略的沈肆,一直盯着安倾。直到她像是终于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在,回身看他,沈肆才低声道:“走吧,我来关门。”

    安倾触上他的眼神,心里一缩。避开沈肆的视线,“嗯”了一声。

    小尤开车,载着祁昭安倾,沈肆的车在后头跟着。

    进了医院,做完检查,确认了祁昭只是皮外伤,安倾这才算是稍稍放了心。毕竟不因为她,祁昭也挨不了这顿揍。

    只是,就他如今这副样子,安倾:“你这脸……”

    祁昭靠在病床上休息,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我已经让小尤和张导沟通过了。后天回去,画个妆,找一找镜头就行。再说了,就我那最后几场戏,本来就是惨兮兮的,这回连妆效都自带了。”

    祁昭演的,绝对是个能让观众意难平的角色,最后会死在狱中,倒是还真像他说得那样,特效妆都不用画了。安倾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医生让祁昭在医院待一晚观察,小尤留在医院陪夜。安倾看着出去买了夜宵回来的小尤,对着祁昭道:“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祁昭点头“嗯”了一声,“小尤,你送……”

    “不用了,”安倾道,“我……和他再谈一下。”

    沈肆一路和他们下车进了医院,一直默默跟着,此刻还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等着。小尤陪着祁昭做检查的时候,才知道祁昭是被沈肆打的。

    去付医药费的时候,沈肆要给,小尤也不管沈肆让他觉得寒气逼人了,忍不住说了句“我们昭哥不缺这点钱”,没要他付。

    安倾当时也在场,听着小尤呛他,没作声。

    祁昭知道劝不住她,只说:“就在医院谈吧,人多。有事叫我。”

    安倾微怔,又笑了笑,“好,知道了。”

    “他没事了?”沈肆见安倾出来,低声问。

    安倾抬睫看他,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沈肆紧了紧牙,眼神里有不自知的涩意。

    安倾最不愿意见到他这样的眼神。如今她实在没办法分辨,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和周瑜瑶订婚。如果是假的,那过去的两三年,又算什么。

    只是垂了视线的时候,才看见他手背上磨得皮肉沾血的伤口。

    “你手……”安倾心里一缩,下意识地伸手过去,又在半空突然顿住。

    沈肆刚想把手递过去,却看见安倾退缩似的,把手一下垂了回去,接着淡声对他道:“让医生上点药吧。”

    从安倾的话音表情里,沈肆只能从她起初那点无意识的动作里,看出安倾对他还有一点关心。而剩下的那句,仿佛他连个普通朋友都不如。

    沈肆把自己递出了一点,却又像是没人要的手垂回身侧,眼眶微热,轻“嗯”了一声。

    上好药出来,沈肆嗓音带着不自然的轻哑,低声唤她,“倾倾。”

    安倾没看他,指指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去那里说吧。”

    说完,也没等沈肆应声,转身先走。

    俩人站定,楼梯间里,安静得仿佛高悬在顶的白炽灯里,电流声都带着回响。

    终究是安倾先开了口,尽量平静地对他说:“沈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可能……你和我都有不同的人生吧。既然你选了没有我的那条路,那你就好好走下去。我也不会再纠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也没有任何再做朋友的必要,毕竟……”

    安倾说着,忍不住鼻腔酸涩,顿了顿,才自嘲似的笑了笑,接下去道:“毕竟,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做不了朋友。所以以后,我们也不需要有什么联系了,更不要私下见面了。”

    “倾倾……”沈肆哑声喊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要和我分开……”

    安倾微蹙起眉心,用力一挣,却看见他伸手过来牵住她的,是那只缠了纱布,受伤的手。

    不知道是伤口本来就沁出了血水,还是她挣得太过用力,扯到了伤口,纱布上泅染出红色的血渍。

    安倾闭了闭眼睛,半垂下脑袋,不动了。她更是有些莫名发寒地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拿这只手来牵她的。是笃定了她这会儿冷静下来,到底还是舍不得看见他受伤么?

    他说着不要分手的时候,眼里的受伤和无措,又到底是真是假。安倾好混乱。

    “不要分手好不好?给我点时间。”沈肆低声开口,话音似央似求,说的却是安倾一个字都不想听,一个标点都办不到的话,“我会处理好的,我能保证,我和周瑜瑶不会有任何关系,我只是需要……”

    “沈肆,”安倾眼眶又忍不住热起来,打断了他,抬头看着他,哑声问道,“你看,我帮着我的异性朋友,你反应都那么大,为什么你又能觉得,我能忍受你和别的女人订婚,又百分百地全然信任你,信任你和你未婚妻,不会发生什么呢?”

    沈肆怔愣,紧了紧牙关,牵着安倾手腕的指骨,又下意识地用了点力,泅出新的血迹。

    “你到底置我于何地呢沈肆?”安倾嗓音沙哑,苦笑了一声,“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安倾不知道沈肆是什么时候松开的她的手,或许是她问的最后那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才放她走了吧。

    坐在出租车里,安倾阖着眼睫,侧头抵在车窗上。

    载她的是个的姐,大概是摁了单曲循环,车厢里一直放着同一首歌。

    “若你碰到了,替我问候他。”

    “祝福他和他的另一半。”

    “不在乎他,不再爱也不再等待。就这样吧……”

    安倾忍到第三遍,眼眶里的热意再也撑不住,弯下腰,把自己缩起来,任由眼泪无声掉出来。

    ……

    回了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下,安倾洗完澡,坐到梳妆台前。

    塞在盒子包夹层里的那副红宝石耳钉,昨天她离开酒店的时候,还戴在耳朵上。这是沈肆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最喜欢。只是昨天照镜子的时候,就解了下来。

    此刻看着躺在掌心里的这两颗小耳钉,一抹血似的颜色,刺得她眼眶一热。眼睫轻颤,安倾合拳,拉开抽屉,把它放进最角落的小盒子里。

    第二天,安倾就把自己已经和沈肆分手了的事情,告诉了沈夏和乔温。

    就算那条热搜撤得快,这个消息也会很快在圈子里传开。与其让她们俩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风声,想告诉她想问她,又怕她难受不敢说,不如让她自己告诉她们更好。

    安倾在三个人的小群里发了消息,又约了她们两个上沈夏家喝酒去。总之,表现得就像个终于甩脱渣男,即将踏上新征程迎来人生巅峰的洒脱大女主。

    只在发完消息约完时间后,才盯着手机屏幕,卸了力似的松下了肩膀。唇角挂着的笑,也跟着落了下来。

    晚上,安倾也不知道自己在沈夏家的露台上,和她们俩是喝到几点才睡着的。只晓得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断片似的头疼得不行。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沈夏和她们约好,月末去参加《the one》的晚宴。安倾先前,也上过他们的刊封。那组照片,还是乔温替她拍的。

    杂志封刊和内页照在官博出来的时候,着实让她小火了一把。连带着操刀的摄影师乔温,都在圈子里小有名气起来。

    有好两个平日里关注女性权益的微博大v,也转载了《the one》的那组照片。给的评价是:不取悦任何人,女性只为愉悦自己的性.感。

    但也正因为这组照片,让霍燃又和乔温闹了一回。

    安倾最近正好都空着,暂时也不想替自己接戏,自然一口应了下来。

    而另一边。

    “她这两天都没出门?”沈肆问戴冀行。

    “安小姐出去过的。”戴冀行说。

    沈肆敛睫,没再问。那天晚上看见安倾,就没在她耳垂上见过那副耳钉。后来行踪停在御景公寓,就再没动过。

    安倾曾经告诉过他,他送的所有礼物之中,最喜欢的就是这副耳钉。沈肆也问过为什么。安倾告诉他,或许是因为,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也或许是因为,那是她失而复得喜悦的最好纪念。

    “知道了。”落在纸上的钢笔尖,用力重了一瞬,沈肆敛了心思,淡声道,“你让人跟着点她,有什么事情,告诉我。”

    戴冀行应下。

    时间很快到了月末。《the one》这场晚宴,她不是主角,安倾也没把自己搞得太隆重,在家挑了件礼服裙,给自己撸了个妆,做了个简单造型就去了。

    结果,却在会场休息区遇见了和她向来不对付的赵思颜——周瑜瑶的塑料闺蜜。

    她也没弄明白赵思颜到底以什么立场,趁她不备就泼了她一脸红酒。

    “赵思颜你疯了?!”安倾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酒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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