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是支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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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的祖父和祖母恐怕就是这样的情况了。一天到晚没有不吵架的时候，不是祖父嫌祖母这样那样做的不好，就是祖母说祖父这样那样不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向着祖母，在我的意识中，祖父母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封建社会夫妻间的关系：夫教妇从。我很看不惯这一套，因此我很不喜欢祖父对祖母的过分要求，尽管祖母也有不对的时候。

    这个学期，祖母在外给我那个堂弟做陪读，放弃了众多家务活的她一下子比从前生活的好多了，但在祖父嘴里，我总听到：“你弟弟一到镇上读书，你奶奶就舒服多了，只是苦了我了。”我听了不以为然，而且我觉得舒服一点的日子本来就是祖母应该得到的：过了一辈子苦日子，也该休息休息了。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有点可怜祖父了，一个老人不说生活上突然没了照应会感到不适应，更重要的是生活中也完全失去了伴，天天过一种寂寞单调的日子不免太令人落寞了。祖父其实并没什么错，他只是按照自己认为是正确的、符合他们那个时代的生活方式过日子，与自己的妻子相处。尽管他与祖母吵了一辈子了，但在彼此的争吵中，他们还是相处到人生中的最后这段时间。尽管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相信其中必然有它们自己的道理。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祖父了。

    周末回家，碰巧祖母也在家陪祖父。两天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周日傍晚，祖母便要回镇上去，说是堂弟不喜欢大清早就起来。天气又冷，早起容易伤风了。但祖父还是在一旁劝着要祖母过一夜再走，说早上走是如何如何的好，不过我一听就知道如果祖母晚上在家，那么祖父第二天早上就不用那么辛苦地早起了，他老人家想得倒是真周全！

    “奶奶早上走不是很好嘛，为什么那么急急忙忙地打晚赶回去。”奶奶走后吃晚饭的时候我故意这样说着。

    “其实你奶奶走早点好些，她那支气管炎总折磨得她一夜没有办法睡个安稳的觉，走早点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多睡一会了。”祖父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顿了顿，惊讶于从祖父的嘴里居然能出这样的话来，一向不顾别人感受的祖父居然也会说这样充满人情味的话来，不管怎么样，我很惊讶于另一类祖父的出现：原来祖父也会疼自己的太太。那个时候，我突然失去了往日对祖父的那份憎恶感，却增加了祖父原来也有爱情。

    也许祖父身上有很多不可原谅的毛病，但在此时，我就是没法记起他的坏处。在我的眼中，祖父是那样的通情达理，尽管他也许不是这样子的。春天的野外，蔷薇正发着茂密的嫩枝，一不小心，采摘的人就会被它的刺扎到，但剥了皮放进嘴里的蔷薇，带给人的是丝丝的香甜。祖父就是那支带着刺的蔷薇，带着满身的刺，但在刺衣的包裹下，原来也藏着那香甜的枝条，纯的毫无杂质。

    春天的花正相互争艳着，相信在这万花丛中，祖母早以察觉到蔷薇底下的香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