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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了它,并且不想对自己承认,或许他们终此一生都只能停留在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下。

    “等我。”

    “等什幺?”她沉痛地说出此生最深的遗憾“就算等到天荒地老,那也不能改变你我的身份,我们等不到的!”

    “可以的。”对于这点,他已不再怀疑。“会有那幺一天的。”

    “不,我会害了你的”芸湘转身紧掩住口鼻,不让哽咽流泄至空气里。“我不想毁了你。”事情若是东窗事发,她会落到什幺境地都不要紧,但他不一样,他广大的肩膀上,是可以撑持起这个国家的未来的,她不愿在忧虑中猜测着,往后他会不会因她而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站在庙堂之上。

    舒河自她的身后将她抱紧“在你被册封的那一日,我的世界,就已经被毁灭了。”

    她伤痛地闭上眼“舒河”

    “我是河,你是川,我们不能分离的。”他俯身埋首在她的颈项,像在回忆,又像是在提醒地喃喃吟诵。

    她仰起脸庞,痛楚的低吟。

    那夜的回忆又向她走来了,每一分情境,每一刻的旖旎,皆反复地在她心头上演。她怎幺可能忘记?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她能拥有的东西虽是那幺的少,可是只要有他,她就比任何人都还要富足,她知道,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不是来自于物足,而是来自于心真。

    修长的十指转过她的芳颊,需索的唇寻找着她的,数月的分离让他无法压抑,急需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她的存在。

    芸湘转过身来,寻找她生命中那条流经她的心田,只为她潺潺律动的河流,任他的吻冲刷去所有不安,眼底心里满满地充斥着他,只记得他,而不再去想因他们的自私,日后将会带来的后果。

    命运的轮子已经转动,朝向未知的未来疾速奔驰,他们谁也停不下来,无论在他人眼中他们是对n错,爱原本就自私,没有公平。

    ^^封神四十八年初夏芸美人奉南内娘娘懿旨,出宫前往滕王府探视滕王病情。

    坐在宫轿里,芸湘侧首靠在轿窗旁,透过薄薄的雾纱看向外头久违的风景。

    入宫这幺多年来,这是她头一回出宫,望着窗外皇城陌生的街景,她深深觉得,岁月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许多东西,同样的,岁月在改变万物使人成长之余,也改变了她。

    这些年来,身在后宫的她,被宫中的嫔妃们定位在一个奇怪的位置上。

    像她这种没被圣上临幸遇,因此在后宫并无权势的女人,其实宫中的嫔妃们是很瞧不起她的,但能够站在南内娘娘身旁备受宠信的她,却又是她们急于己结奉承的对象。说她在思沁宫大权在握,但她又无丝毫权力;说她举无轻重,但她又在娘娘面前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很怪的一种情形。

    虽然她从来就不曾喜欢过这个职务,不过职务上的重担,却也带给她许多便利之处。像今日,在得知她要前往的目的地是滕王府时,她必须压下溢满心怀的那份雀跃之情,才能够不让人看出异样来,在临行前,当那些送行的宫女还掩着袖,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连这种宫女做的小事她都得亲自去做,而为她深感同情时,却没有人看见她唇畔那抹神秘的笑意。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舒河了,自从前阵子他奉圣命寻找卫王而病了后,他就一直没再进宫过,任她在宫里怎幺盼,就是盼不到他,虽然他会派人捎来他的消息,写给她的信缄也从没断过,可是见不到他的那种感觉,就是让她的心怎幺也觉得不踏实。

    一直以缓慢速度前进的宫轿震了震,芸湘回过神来,只手掀开轿帘,就见等候她已久的冷玉堂,朝她伸出手准备扶她下轿,他脸上的神情,还是一样地冷漠,似乎从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不曾给过她任何表情。

    走在偌大的滕王府内,安静无声的四下使得府内分外冷清,领着她进府的冷玉堂,在她来到前,早已用一些杂事刻意支走了府内的下人,只因他算准了久未与她见面的舒河,不可能会轻易的让她踏出府门,所以主子至上的他,为维护舒河的情事,也只好下水去做这种瞒天过海的事。

    领她至舒河的房门前,冷玉堂便立在原地把头掉开,了解他尴尬又复杂心情的芸湘,微微朝他颔首致谢,才伸手推开房门想踏进舒河的房里,一股强大的力道就将她扯进去,眨眼间,一双灼热的唇随即朝她压下。

    很急、很无法克制,舒河收拢了双臂箍紧她纤细的腰肢,想念的吻急急闯进她的唇里,在她惊讶的抽气声中,不给她喘息空间地缠住她不放。

    因他的热吻而神智有些迷蒙的芸湘,在房门被他随手轰上的响声间总算清醒过来,舒河已不耐地将她压在门扇上,动手想除去她的衣裳时,她情急地伸出柔荑抵住他的胸坎。

    “等等,外面的人会知道”冷玉堂就站在外头哪,这门扇只要一动,就算冷玉堂再怎幺不会联想,他还会猜不出他们在里头做什幺吗?

    舒河烦躁地咕哝一声,横抱起她大步跨向远处的床榻,两手环住他肩头的芸湘愈想愈不对,就在她被安置在床上,而他也脱去了衣衫欺身压上来时,她终于找出不对之处。

    “你不是病了?”当吻花一朵朵降在雪胸上时,她忙在意识逐渐无法集中前赶紧问出口。

    “心病。”厚实的大掌立即接替了吻花,他的浓吻转而掩上她的朱唇,不再让她开口分心。

    他是装病的?这个念头甫钻进她的脑海里,由他熊熊烧起的感官热力,随即接管了她尚存的理智。

    他们两人的时间,永远都是这幺弥足珍贵,像是急着证明这不是梦境般,舒河的双手细细抚上她每一寸玉肤,有些粗糙的掌心,令她忍不住全身泛过一阵抖颤,茫然间,烙印般的吻落在她的心房上,源源不绝的热力悄悄渗进她的肌肤里,爬上了她的心坎,将她紧紧包围。

    有时,她会觉得他的爱过于浓重强烈,让她,几次几乎就快窒息。

    自他拥抱的力道中,可以感觉到他灵魂里的那份不安定,他那份怕会失去她的隐忧感,总要藉由彼此怀抱的契合以及体温气息的交织,才能一点一滴散去。她很想告诉他,一直以来,她的心意都没有变过,她不会离开,也离不开,所以他大可以松开一点彼此的距离,也让他自己好过些。

    这样子的他,若是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在外人的眼中,冷静理智的滕王,总是戴着一副沉稳的笑脸,就算遇有大事也不慌不急,他们怎知道,在他这副伟岸的身躯里,也有颗凡夫俗子的心,既柔软,又不安定。

    舒河喘息地俯视身下星眸半闭的她,因他,她变得娇艳丰润,宛如一朵盛绽的蔷薇。

    芸湘的小手抚上他汗湿的脸庞。

    “你哪像个病人?”普通的病人,哪里会像他这般生龙活虎。

    他坏坏地咧出笑“没听过相思也会成病吗?”

    “贫嘴。”她轻捏他的脸颊一记,看他笑得像只找着了蜜糖的熊。

    舒河平躺至她的身旁,将她拉至身上,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让她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同时回味地感觉着彼此肌肤相亲所带来的温存感,这种融润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感觉,他怎幺也尝不腻。

    芸湘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发觉时间已经晚了,于是伸手去构被他远拋在小桌上的衣裳,但碍于他搁在她腰际的双掌,却怎幺也构不着,她干脆拨开他的手起身,拿来了衣裳后便坐在床畔整装。

    “再留一会。”他半撑起身子靠在她的耳边低语。

    她摇首,手边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宫里的人会起疑的。”要是太晚回去,回去后她免不了得想个借口来圆谎。

    “别管他们。”他扔开她最后一件未穿上的外衫。

    “不行,我还得回宫跟娘娘复命。”芸湘叹息地将落地的衣裳拾起。

    “多陪我一会。”这回他的声音里,少了一份强硬却多了一份请求。

    “怎幺了?这不像你。”她纳闷地回首看向他那张落寞的脸庞。

    “难得你能出宫来,我想在宫外好好看看你。”每回在宫里相见,总是方才见面就要避嫌地赶紧分开,他从没看过她放心的露出笑,也没有机会看她舒展眉心的模样。

    芸湘动容地俯身向他“想我吗?”

    “想。”他伸出一手按着她的颈项,稍一使力,就让她跌回他的胸怀一暴。

    她倚在他的怀中轻叹“那就早点复元进宫来看我,娘娘也很担心你。”她知道,前阵子他是真的病了,以他忙碌的程度来看,他一定也没有歇息养病,这才把一场小病傍拖成大病。

    “我之所以故意告病不进宫,除了是因南内的事让我忙不过来外,我是怕进宫后,母后又会拿我的婚事来让我心烦。”南内自少了个樊不问后,他肩上的重担就更沉了,他可不希望在他忙得像颗陀螺时,还要费心去想些谎言哄他母后。

    在他提及这个话题后,芸湘的身子明显地变得僵硬。

    她很想装作不在意“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立妃了。”算起来,在那幺多的皇子里,他算是晚婚的了,连最小的怀炽也都已经成家了,也难怪南内娘娘会为了他的婚事急得跳脚。

    “别说那种言不由衷的话。”舒河揉揉她的发,非常明白她心里真正在想些什幺。

    “难道你要一直不娶?”她抬起螓首,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瞳。

    他扬起嘴角“有何不可?”立妃这种事,早就与他无关,就算他直接到父皇母后的面前,大声宣布他打算一辈子光棍到老,只怕也没有人能奈他何。

    “但娘娘她”要是他再拖,说不定娘娘下回就会派她来当说服他成亲的说客,到时候,她该怎幺办?

    “别提她。”他干脆拉她坐起,食指顶高她的下颚,面对面地凝视她的眸子“我问你,你希望我立妃吗?”

    芸湘的眼眸不定地游移,玉颊上的绯红,在他的目光下逐渐散去,转而褪色为雪白。

    “你不希望的。”舒河主动为她提供答案,双唇凑上前温热她缺乏血色的唇瓣。

    “我们该怎幺办呢?”她别开他的吻,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搂住他的颈项“难道就这幺一直下去吗?”

    心思敏锐的他将眸光扫向她“你厌倦了?”

    她微微苦笑“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的。”他不知道,她多幺害怕与她分隔两地的他,会忘了她始终都在宫里等待着,她怕总有天他会对这情况感到疲倦,进而厌倦了她,而后转身在宫外的世界找到另外一条属于他的湘江水。

    对她厌倦?这个名词好陌生。

    舒河不语地抚着她滑嫩的雪臂,指尖习惯性地游移至她臂上的伤疤。他还记得,这个疤痕,是她当年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失去守宫砂时,不顾他的反对,自己刻意将这块肌肤烫去的,当她裹着受伤的臂膀,笑着向旁人说明她是怎幺不小心让烛腊烫伤自己时,她不知道,那笑意看在他眼底,有多幺心痛。

    他多幺盼望,有朝一日能将她正大光明的接出宫来,别继续在宫里过得那幺草木比兵,随时都得提防着有人揭开他们的秘密。这些年来,他们两人能够这幺处在一起的一会屈指可数,这些年来他愈来愈忙,她的宫务愈来愈多,两人相见的次数也愈来愈像牛郎织女,往往还没温习好她的容颜,她又得匆匆离去。

    可是距离与分离并没有让他们的情减少一分一毫,在时间与距离的影响下,每见彼此一面,就像是再度爱上彼此一回,她变得更惦念他,而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该怎幺捉住她让她留在身边,好不再与她分离一方,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想象该怎幺去厌倦这份得来不易的温馨。

    “舒河?”见他想得出神,得不到他响应的芸湘有些心慌。

    “近来,我常梦见你。”舒河出神地抚着她烟黛的眉、菱似的甜唇。“我总是在梦里看见你在放纸鸢,你那朝向日光的模样,看来就像是恨不能随着纸鸢一块随风飞走似的。”

    她垂下眼睫“我飞不走的,我根本,就飞不走”怎幺走?自当上了圣上的美人后,这念头她就再也不敢去想。

    他淡淡地说着:“只要我不答应,你就哪都不许去,你没机会摆脱我的,今生不能,来世我也不许。”就算她厌倦了他或是这种生活,他也不会放手的。

    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芸湘沉默了许久,无处不在的暖意,无法阻止地漾满她的胸怀。

    “自私的男人。”掩不住唇边想藏的那朵笑,她扬手以指弹向他的额际。

    “因为他爱上了你。”他迅捷地捉下她的指尖反咬一口。

    “别闹了”芸湘在他的玩闹逐渐变调,侵略的吻附上来代替,甚至想在她颈上留下吻痕时,赶紧制止他,免得到时她无法向他人解释这个吻痕。

    舒河忽然一改笑闹的神色,正经八百地问:“卫王党有没有什幺消息?”三大宫六大殿一直都有所往来,身为宫中人的她,这些年来一直代他在到处充满小道消息的后宫搜集情报。

    “没有,而且最近卫王党的口风也紧得很。”不知是最近因襄王遇刺后太风声鹤唳还是怎幺的,卫王党确实是安静了好一阵子。

    舒河一手抚着下颔。口风紧得很?心虚成这样,卫王党葫芦里是在卖什幺藥?

    “你在担心什幺?”就她的分析,她是觉得目前三内和卫王党还算是风平浪静。

    “我只是对某个人很怀疑。”在这种太过明显的障眼法下,实在是很难叫他不对那个人多心。

    “谁?”

    “庞云。”他早就把目标盯上了。“那家伙大费周章的接近老六,一心就是盼着非够将老六给扶上九龙椅,以他的性子来看,他不可能会一直接兵不动,他应当是很想找机会向老六证明他的能耐才是。”

    “我再去把消息打听清楚一点好了。”听他说得那幺笃定,她不禁也有些不安。

    “小心点,别太逞强。”他不放心地叮咛,未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出现在他的脸上。

    “别担心,这幺多年了,我一直都很谨慎。”芸湘笑着推他躺下“你困了,睡一会吧。”看他眼眶底下的黑影都积了一层,不知他又是几天没睡过一觉了。

    “芸湘。”他睡意浓浓的嗓音显得有些低沉。

    “嗯?”正为他盖上锦被的她两手顿了顿。

    “别走。”闭着眼的他拉住她的衣袖,像是想确定她的存在。“在我睡着前,再多陪我一会。”

    因他,她的眼中不禁浮起薄薄的泪光。

    “睡吧,我在的。”她和衣在他的身旁躺下,轻声拍抚着他入睡。

    在他的气湘缓得像是沉睡了后,芸湘以指描绘着他清俊的脸庞,悄声地对入眠的他吐露她说不出口的心衷。

    “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个愿望。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和你一起迎接黎明的来临。”他们从来没有依偎在一起看过朝阳,她多幺希望,他们能够走出暗处,没有包袱地靠在一块迎接新的一天。

    将她方才字字句句都听进耳里的舒河,在她离去后,张开双眼,转首看向她离开的方向许久。

    耳畔传来府门被打开的细微响声,他仔细记忆着属于她离去的声音,不久后,他步下床榻着装,搭了件御凉的薄衫走至书案前点亮灯火,再次将那些还没读完的折子取来,挑灯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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