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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冲向前方。这般强大的剑气,从地底深处突然爆发,整个幻尘洞府几乎是瞬间毁灭,那留在洞府之中的小青……她心急如焚。
然而这股剑气实在强大,连幻尘洞府这等仙家宝府都能摧毁,又如何是她所能够抵抗?一时间竟是怎么也无法进入。
直到那股螺旋状的冲霄剑气慢慢消散,她才冲到那已经形成的巨坑边缘,黎山老母也飞到她的身边,两人低头往下看去,俱是震撼。此刻,在她们的下方,形成了一个口径至少半里的、完美的锥形,锥形巨坑的边缘犹如神工鬼斧削成,细细的螺旋形纹痕由下往上,一圈圈的环绕。
整座幻尘洞府都已经被完全击溃,崩碎的山峰往四面八方砸下,整个骊山都在轰轰轰的震动。尘土冲上了天空,滚滚荡开,唯有这锥形深坑之内,空空旷旷,与外头的狼藉形成了诡异的错位。
锥形巨坑的底部,一个身穿青色襦衣的少女,宝剑朝天,抬头看着头顶上骤然空出来的大坑,整个人都吓得呆了……
***
日头西落,月亮慢慢的移上了中天,锥形的深坑依旧留在那里,远处的鸟兽,在夜色下逐渐停止了喧嚣。
翠荫亭中,黎山老母坐在那里,听着小青讲完她在洞府中遇到的剑仙尸体,以及得到日月神剑之事,白素贞也在一旁听着。
小青将她从神剑中得到的事迹全都说了,甚至包括剑仙留下的“破天七诀”,却独独留下了“剑神三式”没有说出。
这是因为,剑神三式中的“逆阴阳”她另有用处,而这是绝对不能跟姐姐说的。此外,她可不敢告诉师父,幻尘洞府之所以被摧毁,全是因为她通过日月神剑、释放出了它自带的强力杀招“断山河”,她可不敢保证师父黎山老母不会劈死她。
整个浩瀚宇宙共有六界,合称“天人六界”之事,就连黎山老母这等地仙以往亦不知晓,更没有想到,幻尘洞府深层竟然藏着一位从天界逃到这里的仙人。
“小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我刚拔出日月神剑,就有一股浩然剑气往上冲腾,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小青紧张兮兮的说道。
嗯嗯,就是这个样子。
整个幻尘洞府里的众多法宝,都因为地底的剑气喷薄而被毁,黎山老母自然是心疼至极,然而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而且她也不认为小青真的能够毁了幻尘宝库。
黎山老母长叹一声:“看来,在幻尘洞府建成之前,这位剑仙就已经在那深处,这对仙剑有聚集日精月华、天地灵气之效,就因有它们插在地底,这骊山方能灵气集结。万物有生有灭,如今神剑既出,宝府被毁,这也是它自身的劫数,无须在意,无须在意……”
说是这样说,不过自那之后,小青总觉得师父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些幽怨……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小青与姐姐,继续在山中修炼,似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素贞的《五行天书》愈发的精湛,而小青也从破天七诀的“风剑诀”入门,渐渐习得了“雷剑诀”、“炎剑诀”,并开始慢慢掌握了风、雷合一的“风雷破神霄”,以及雷、炎合一的“炎雳照幽冥”,然后,一方面继续修炼“柔剑诀”,另一方面,则在尝试着掌握结合“风雷破神霄”和“炎雳照幽冥”的更强杀招“剑啸天冥”。
偶尔,在师父的允许下,小青也会跟着姐姐,一同到山外救度世人,不过基本上都没有离开骊山太远。
此时,淮水以北,大片地区都已经落在了金人手中,秦岭一带亦是如此,在金人的压迫下,汉人苦不堪言。
白素贞自身是蛇类成精,自是没有什么民族观念,只是看到百姓受苦,总是不忍,时常帮着行云布雨,施舍药丹,慢慢的,民间也开始传说秦岭一带有一对仙女,一个喜穿白衣,一个喜穿青裳,时常下山救苦救难。
至于小青,她虽然也是蛇身修成,但同样也是个穿越者,一想到照这般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十年,整个华夏都将被蒙古铁骑所践踏,无数华夏子民家破人亡,神州沉沦,心中毕竟难受。
然而此时的她,意在长生,意在踏遍六界,成就剑神之道,对于带兵打仗、称霸天下已无多少兴趣,于是便在闲来无事之时,将她所知的精矿所在之地、精钢铸炼之法、枪炮铸造之术,以及跨时代的组织手段等等,悄悄写下,以硬红纸为封面,唤作《红宝书》,以待日后找到有心振兴华夏的“有缘之人”。
此外,她还背着师父和姐姐,悄悄以日月神剑汲取日月精华,试用剑神三式中的“逆阴阳”。
那一日,她在汲取了一年多的日月精华后,试着对一只抓来的公兔使用“逆阴阳”,使用完毕,摸摸这只野兔,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在那之后,她便时常向师父打探,她和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出师下山,黎山老母原本并不想告诉她,却被她缠来磨去,缠得无法,只得掐指一算,然后说道:“再过十年,你姐姐便可下山,到时你也随她去吧。”说到这里,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徒……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她顺手捡来。
小青却是将师父所说的时间悄悄的记了下来,似这般,又过了一年多……
***
第5章
骊山金沙洞,又称幽洞,乃是当年唐玄宗与杨贵妃所建秘宫,是两人躲开众人幽会之处,安史之乱后,这秘宫被隐藏封闭,普通人并不知道有此秘宫的存在,而现在,它更是被两只蛇妖说占据。
“小青?小青?”白衣的青年女子,手持绣美人小圆扇,在幽洞中叫唤。
幽洞之中,立有杨贵妃与诸多宫娥的白玉石像,白衣女子在白玉石像中穿梭,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要找的人。
那小妮子,这次又跑哪去了?白衣女子手摇园扇,无奈的想着。
此时,远离骊山之处,小青却是御着剑气,不断赶路,她不会姐姐的“缩地成寸”之术,但毕竟也算是剑侠中人,又或者说是“剑侠中蛇”,在林中飞掠,速度亦是极快。
一名砍柴的樵夫刚看到一道青影,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青影已如惊鸿艳影,刹那间就没了踪影,他疑惑的搓搓眼睛,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生出了错觉。
左手捏着风剑诀,身上裹着剑气,小青如梭似箭,穿山过岭,遇河即跃,逢城不停,就这般,一路赶到杭州西湖。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湖之美,自是无需任何赘言,然而小青却是无心观赏,她来到了钱塘县,沿路打听。
不知不觉,又过了大半天,她到了钱塘江边的一处宅院外头,站在一棵大槐树下,往宅门看去。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钱塘江上,来来往往的渔船,渔夫吆喝,水面晃着金黄色的粼粼波光,夕阳在远处山头,缓缓的落下,一群渔妇赶往渡口,协助她们那载鱼而归的丈夫,两名捕快在街头游荡。
宅门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坐在那儿,正拿着书本在那看书,这男孩模样清秀,虽然是童心未泯的年纪,却没有和其他孩子孩子一同玩耍。男孩坐在竹凳上,看了一会书,只等他的姐姐在门里叫道:“许仙,吃饭了!”他才合上书本,转身往门里踏去,进门之前,下意识的往另一边的大槐树看了一眼。
刚才有那么一下子,小男孩好像看到有谁在那里看他,但是现在转头看去,却又是谁也没有看到。
小男孩也没有想太多,就那般进门吃饭去了,吃完饭后,已是天黑,普通人家,在晚上自然也没有什么活动,早早的就上床睡了。
夜半时分,万籁俱静,小男孩在床上睡得香甜,却不知窗户被某人悄悄的推了开来。那人先是现出蛇身,无声无息的就溜入屋内,然后再次化形成人,娇媚倩影,在窗外透入的月色下,发出甜美却是阴险的笑声。
娇躯一旋,双剑在手,日魂月魄双剑合璧,对准了床上的男孩,汲取了一年多的日精月华,在这一刻催动宝剑。
神剑……逆阴阳……
做完该做的事后,那倩影就悄悄离开了屋子,连夜出了钱塘县,往秦岭赶去。
在她走后,第二天一早,宅院里发出孩童的尖叫声……
***
从西湖一路兼程,赶回了骊山,方自进入幽洞,一把小园扇就扔了过来。
小青接住小圆扇,见这小圆扇以青纱为扇面,上面绣着的美人图精致细腻。
“小青,这几****跑到哪里去了?”白素贞摇着白色的绣美人小圆扇,转了出来。
“助人为乐,行侠仗义去了啊!”小青握着姐姐扔给她的青色绣美人小圆扇,来到白素贞身边,搂着她的手臂,嘻嘻的笑着。
“助人为乐,行侠仗义?”白素贞颇为怀疑的看着她。
“姐姐,你要是知道有一女子,将来免不了要跳入火坑,下场凄凉,你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会不会防范于未然,先去帮助她?”小青左手抱着白素贞的胳膊,右手拿着小圆扇,抬起头来,仿佛高瞻远瞩般往高处挥了挥。
“自然是会的!”白素贞说道。
“那就对了啊!”小青扭动腰肢,靠着白素贞,用小圆扇拍着胸脯,“我防范于未然去了。”
“你呀!”白素贞没好气的用白色小圆扇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做什么。”
牵着她的手:“师父还未让你我出山,你就瞒着师父偷偷下山,一去就这么多日,还不去向师父请罪去?”
小青一边跟着白素贞,一边挥了挥青色小园扇:“这扇子是……”
“看你不在山中,原本以为你就算下了山,也不会去得太远,下山寻你,谁知却怎么都找不着,刚好看到山下城中有这把扇子卖,感觉挺好,就帮你买了。”白素贞说道。
小青看了看姐姐手中的白色秀美人小圆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色绣美人小圆扇,感觉已是一对,心满意足。
白素贞牵着她,左手摇扇:“师父若是说你,你就让她说几句,我自会帮你说情,不要应嘴,知不知道?”
“知道了,”小青以右手掩脸,故作哽咽,“师父管着姐姐,姐姐管着我,就好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气得啃泥巴,我就是那只能啃泥巴的小虾米……”
“小青你也真是够了!!”
姐妹两人说说笑笑的,一同往远处行去。
日移月起,暑去寒来,似这般,她们在骊山之上,又度过了几年。在这些日子里,小青基本上也就未再离开山中,而是日日夜夜,不断的磨砺自身剑术,奋发图强,一刻不敢松懈。
小青很是清楚,《白蛇传》的结局之所以凄凉,怪罪在许仙那个小白脸身上,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他受到法海的诱骗蛊惑固然不该,但是说到底,主要也还是因为她们姐妹两人打不过法海,尤其是她这个“小青”,在水淹金山寺的战斗中,几乎没有能够帮上姐姐的忙。
而现在,虽然因为自己的穿越和重生,就像是扇动飓风的蝴蝶的翅膀,未来肯定会生出一些不同,但这种改变到底有多大,她心里也没有底。
与其寄希望于“蝴蝶的翅膀”,不如寄希望于自己的变强,只要她和姐姐足够强,任他法江法海法河法湖,又能奈她们何?
黎山老母也没有想到,小青这丫头一旦用起功来,竟也如此勤勉,几乎是风雨不改,寒暑无休,即便是身为蛇类,在冰川雪地的严寒之中,也总要踏雪练剑,绝不肯让自己绷紧的弦条放松下来,亦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徒儿,其实也没有捡错。
***
第6章
这一日,白素贞与小青两人,刚刚修炼结束,就被她们的师父叫了去。
黎山老母坐于巨松之下,八角亭中,身边放置着蛇形柱杖,看着石阶下的她们:“你们在这骊山修行已久,如今,也差不多该下山了。”
白素贞拜道:“师父,我们该去哪里?”
黎山老母看着白素贞,说道:“徒儿,为师早已替你算过,你颇具仙缘,若修地仙之道,前途不小,然而你有一尘缘,若是不能了却,对你日后仙缘有极大妨碍。”
白素贞问:“弟子的尘缘在哪里?”
黎山老母道:“你可还记得,在你还未成精之时,曾遇一樵夫,那樵夫本要将你擒下,却有一牧童路过,救下了你。若无那牧童相救,你早已失了性命,何况仙缘?你欲成仙道,这就是你必须报答的恩情,必须了却的尘缘。如今那牧童已经在俗世又转了十世,你需要找到他来,报此恩情,这既是你的尘缘,也是你的姻缘,你断断不可误了。”
白素贞对师父自然极是信服,拜倒在问:“师父,弟子应该上哪去找那牧童?”
黎山老母掐指一算,道:“你只要在七巧之日,到达西湖,自然会遇到你的命中姻缘。为师再传你一套‘回光溯源’之法,你可以此法,查看他人前世,自能找到那个牧童。”于是将溯源秘法传于白衣的女弟子。
然后又把青衣的少女叫了上来:“小青!你命运缥缈,纵连为师也难以看穿;善恶不定,是仙是魔前程难测;心性跳脱,或成或败皆不可知……”
青衣少女心中想着,看姐姐就是这个也知道,那个也知道,连姐姐要在哪里遇到她的命中情郎也算得一清二楚,算我就是这个也不知道那个也看不穿,是因为我是顺手捡的,懒得帮我看吗?
黎山老母继续道:“小青,你命运、善恶、心性皆不可测,难得的是一旦拿定主意,勤奋坚毅远胜他人。然而你需知,走错了的道路,越是坚持,往往就偏得越远。今后,你便跟着姐姐来,不可胡闹,不可妄为,日后遇到好男人……”
“知道了知道了!”小青想着,师父真是想把她的每一个女徒弟都嫁出去啊。
黎山老母长长的叹一口气……这个徒弟看来是嫁不出去了!!!
当下,姐妹二人就此拜别师父,下山去了。黎山老母将她们送到山崖处,目送她们,一个架着清风,一个御着剑光,消逝在远处的日光中。
远离骊山,姐妹双蛇回过身来,又对着师父所在的山崖拜了一拜,方才离去。
看着两个徒儿就此离去,黎山老母心中忖道:“老身差不多也得出山了,再去找一个才情过人的女儿家,教她一身文武艺,然后把她嫁出去……哎呀,忘了训诫一下小青,以后她要是不能找个好男人嫁了,那就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她是我黎山老母门下!!!”
……
***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白素贞与小青姐妹双蛇,乘着小船,沿着淮河顺流而下,再从支流进入钱塘江,终于在七月初七、乞巧节这天,来到了西湖。
因为是节日,乞巧节这天,岸边人来人往,湖中亦是花船来去。两人一同上了岸,小青依旧不甘心的说道:“姐姐,我们既然已经出了山,天南地北任游玩,海阔天高任翱翔,为何就非得在这里找人嫁了?”
白素贞说道:“小青,这是师父的交待。”
“但是我们已经出了师,师父也管不了我们了啊?”
“师父也是为了我们好,”白素贞说道,“我们以前是蛇,现在要做人,既然要做人,那自然要按着人间的规矩来。师父以前所断姻缘,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是是,师父点拨的姻缘都是好的,以往的众位师姐嫁的也都是好男人,但是嫁的是好男人,却也不是个个都有好下场啊?就像穆桂英穆师姐,虽然嫁的是好男人,结果就为了那个好男人,做了半辈子的寡妇,守着节悌二字,枉费了一身武艺,却又哪里好了?”
“虽然如此,却也千古流芳,留下了万载美名,又怎的不算是好下场?人活一世,草木一春,想要在青史上留下名字的佳人义士不知多少,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白素贞说道。
“姐姐啊,既然想要青史留名,那我们就去做那个写青史的人吧,你看当今天下,朝廷昏庸,守着这残破的半壁山河,却依旧夜夜笙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干脆我们就去打下这个江山,驱逐胡虏,建一个女尊社会,阴盛阳衰乾坤倒,谁说女子不如男?姐姐,怎么样?我这有一套《红宝书》……”
“小青,你这想法可莫要被师父知道,小心她出山劈了你!”
“唉,你说师父好歹也是从殷商活到现在的人,怎的思想就这么老顽固,做人就这么老古董?”
“你既然知道她老人家是从殷商活到现在的了,这不就是老古董吗?”
“哇……姐姐你说的好有道理,小青竟然无言以对……我说你这话可千万不要被师父听到,小心她出山劈了你。”
“这个……还不是被你带坏的?”
“这怎的就是我的错了?”小青嘻嘻的说道,“姐姐,我说真的,既然想要青史留名,那我们干嘛不去做那个写青史的人,非得去做被人把名字写上青史的故事?”
“小青,你不要跟我说话!”生怕被妹妹带坏了的白素贞,用小圆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白堤往前行去,周围绿柳成荫,湖光春色。而在她们欣赏着西湖美景的时候,周围来来往往的男子,也纷纷回头,欣赏着她们。
此刻的白素贞,梳的是叠拧式的凌虚髻,秀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此髻兴起于隋唐,隋炀帝对此发式有偏爱,曾令宫中妃子尽梳此髻,但因为梳弄时稍有些麻烦,多为仕女所梳,在民间并不如何流行。
婀娜的身姿步步生莲,身上穿的是洁白如雪的褙裙,胸前对襟,玉钗斜插,空山灵雨,美不胜收。手中拿着白色的绣美人小圆扇,小圆扇在她的手中轻轻旋动,美丽绝伦。
在她身边的小青,梳的则是垂鬟分肖的百花髻,结鬟于顶,自然后垂,又有分肖的秀发垂于双肩,多为未出室的少女所梳。她身上穿的是天青色的襦裙,内里衬着秋香色的抹胸,外罩淡紫半臂,手中拿着青色的绣美人小圆扇,娇小纤细,娇媚可爱。
姐妹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实比湖光春色还要美上三分,又或者说,西湖年年在,反不及她们这等级别的美女稀罕,一时间,惹得周围游湖玩水的富家公子、纨绔之徒尽皆看来。两人却也毫不在意,就这般于堤岸漫步,天青色襦裙的少女不断的怂恿着她的姐姐跟她一起打天下,建立一个女尊男卑的社会,只要她的姐姐一点头,这些胆敢窥探她们的男人立时前途堪忧……
白素贞奉师命下山,是为了找到她命中注定的情郎,此刻被这些男子注目着,不好做事,于是就悄悄的用了一个术法,让这些男子无意识的忽略掉她们姐妹两人。
她立在湖边,暗用师父教她的回光溯源之法,查看那些游湖的男子的前世。小青在她的一旁指来指去:“姐姐,你看那老头子,搞不好是他……你看那女人抱着的婴儿,很可爱,搞不好是他……你看那乞丐儿,还有那瘌痢头……”
“小青!”白素贞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要给我搞破坏好不好?”
“姐姐,我只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啊!你要报恩,可万一那人是个瘌痢头呢?万一那人是一个花花公子、地痞无赖呢?更糟糕的……万一她是一个女人呢?”
“怎么也不可能是女人吧!”白素贞嗔道,“师父断的姻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小青嘀咕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那就是一个女人呢?”
白素贞懒得理她……师父再怎么也不会犯下这般大错!!!
二女继续前行,只见前方,在里西湖与外西湖的分水点处,横跨着一座石桥,桥边有一石碑,碑上书着“断桥残雪”四字。小青心中一个咯噔,终于还是到了断桥,这可是决胜负的地方。
扭过头来,只见白素贞亦是看着断桥,有些心慌的样子:“小青,我有一种感觉,我会在这桥上遇到他……”
小青暗道“糟糕”,难道这十世孽缘真的这般厉害,真的无法避过?她回头看去,只见那边有一摊子,一个老人在那卖伞,赶紧跑过去买了两把油伞,又蹦了回来。
白素贞疑惑的问道:“小青,你好好的买伞做什么?”
小青说道:“我看这天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先准备好来。”
白素贞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气晴朗,太阳高照,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小青却是想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白蛇传》的故事里,她和姐姐就是在断桥上,突然下起大雨,两人无处避雨,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把油伞遮在了她们头上,姐姐一回头,就看到了许仙,然后被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雷峰塔……所以她得先买好伞,以防万一真的下起了雨,有人借机送伞。
不过这天,应该是不会下雨吧?她抬头看了看蔚蓝蔚蓝的天空……这雨要是下的起来那也真是神了。
两人各拿着一把伞,从碑边路过,踏上断桥。“断桥残雪”乃是西湖十景之一,只可惜此时并非冬季雪后,虽然如此,立在断桥之上,往远处看去,却也是风景如画,有道是:“闲作步上断桥头,到眼无穷胜景收;细柳织烟丝易动,青屏拂鸟影难留!”
两人正往桥外看去,就在这时,一团云突然刮了过来,紧接着“哗”的一下,下起了大雨。没有想到,这般阳光明媚的天气居然也下起了雨,周围游人慌忙奔走。白素贞赶紧把伞撑开,抬头看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感叹道:“居然还真的下雨了?这可真是神了!”
小青却也是目瞪口呆……还真的下雨了?不是说穿越者就像是蝴蝶的翅膀,总能够改天换地,卷起风暴吗?为什么我这只蝴蝶,连这一场雨都没拍掉?
“小青,你怎的还不把伞撑开?”白素贞发现小青居然还在发呆,赶紧把自己这打开的伞塞在她的手中,自己拿过她手中的另一把伞,重新撑开。
还在那里感叹着自己的翅膀实在太小的小青,缓过神来,手中已经拿着姐姐为她撑开的油伞,一时间,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断桥周围,并没有多少可供避雨的地方,这场雨又来得实在突然,众人纷纷奔跑,很快,周围就清了个空。雨中的断桥,迷迷蒙蒙,粼粼的水光被雨水打散,有节奏的晃动着,远处,船只来去,船上的人全都躲入了舱中。忽的,有个提篮的少女跑上了断桥,却又一个踉跄,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白素贞赶紧移上前去,用自己的雨伞为她遮雨,同时伸手将她扶起。她低头看去,见这少女眉清目秀,身穿荆蓝色粗布襦衣,有些怯生生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的这一刻,白素贞的心念微微的动了一下。
另一边的小青,却也同样看着这个少女,忽的想起自己八年前赶到钱塘江边看到的那个孩子……喂喂,不是吧?
白素贞将荆蓝色布裙的少女轻轻扶着:“这位小妹,你是……”
那少女原本是趁着乞巧节,前来湖边买花,没有想到突然下起了大雨,跑到桥上竟又摔了一跤,而这个时候,头上突然没有了雨,抬起头来,一个神仙般温柔美丽的姐姐不但为她挡雨,还轻轻的将她扶起,一时间,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在这美丽优雅的大姐姐的注视下,她低着头,有些难为情搓着衣角:“小、小女子姓许……许仙仙!”
白素贞、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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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冲向前方。这般强大的剑气,从地底深处突然爆发,整个幻尘洞府几乎是瞬间毁灭,那留在洞府之中的小青……她心急如焚。
然而这股剑气实在强大,连幻尘洞府这等仙家宝府都能摧毁,又如何是她所能够抵抗?一时间竟是怎么也无法进入。
直到那股螺旋状的冲霄剑气慢慢消散,她才冲到那已经形成的巨坑边缘,黎山老母也飞到她的身边,两人低头往下看去,俱是震撼。此刻,在她们的下方,形成了一个口径至少半里的、完美的锥形,锥形巨坑的边缘犹如神工鬼斧削成,细细的螺旋形纹痕由下往上,一圈圈的环绕。
整座幻尘洞府都已经被完全击溃,崩碎的山峰往四面八方砸下,整个骊山都在轰轰轰的震动。尘土冲上了天空,滚滚荡开,唯有这锥形深坑之内,空空旷旷,与外头的狼藉形成了诡异的错位。
锥形巨坑的底部,一个身穿青色襦衣的少女,宝剑朝天,抬头看着头顶上骤然空出来的大坑,整个人都吓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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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荫亭中,黎山老母坐在那里,听着小青讲完她在洞府中遇到的剑仙尸体,以及得到日月神剑之事,白素贞也在一旁听着。
小青将她从神剑中得到的事迹全都说了,甚至包括剑仙留下的“破天七诀”,却独独留下了“剑神三式”没有说出。
这是因为,剑神三式中的“逆阴阳”她另有用处,而这是绝对不能跟姐姐说的。此外,她可不敢告诉师父,幻尘洞府之所以被摧毁,全是因为她通过日月神剑、释放出了它自带的强力杀招“断山河”,她可不敢保证师父黎山老母不会劈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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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我刚拔出日月神剑,就有一股浩然剑气往上冲腾,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小青紧张兮兮的说道。
嗯嗯,就是这个样子。
整个幻尘洞府里的众多法宝,都因为地底的剑气喷薄而被毁,黎山老母自然是心疼至极,然而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想。而且她也不认为小青真的能够毁了幻尘宝库。
黎山老母长叹一声:“看来,在幻尘洞府建成之前,这位剑仙就已经在那深处,这对仙剑有聚集日精月华、天地灵气之效,就因有它们插在地底,这骊山方能灵气集结。万物有生有灭,如今神剑既出,宝府被毁,这也是它自身的劫数,无须在意,无须在意……”
说是这样说,不过自那之后,小青总觉得师父看她的眼神有那么一些幽怨……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小青与姐姐,继续在山中修炼,似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素贞的《五行天书》愈发的精湛,而小青也从破天七诀的“风剑诀”入门,渐渐习得了“雷剑诀”、“炎剑诀”,并开始慢慢掌握了风、雷合一的“风雷破神霄”,以及雷、炎合一的“炎雳照幽冥”,然后,一方面继续修炼“柔剑诀”,另一方面,则在尝试着掌握结合“风雷破神霄”和“炎雳照幽冥”的更强杀招“剑啸天冥”。
偶尔,在师父的允许下,小青也会跟着姐姐,一同到山外救度世人,不过基本上都没有离开骊山太远。
此时,淮水以北,大片地区都已经落在了金人手中,秦岭一带亦是如此,在金人的压迫下,汉人苦不堪言。
白素贞自身是蛇类成精,自是没有什么民族观念,只是看到百姓受苦,总是不忍,时常帮着行云布雨,施舍药丹,慢慢的,民间也开始传说秦岭一带有一对仙女,一个喜穿白衣,一个喜穿青裳,时常下山救苦救难。
至于小青,她虽然也是蛇身修成,但同样也是个穿越者,一想到照这般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十年,整个华夏都将被蒙古铁骑所践踏,无数华夏子民家破人亡,神州沉沦,心中毕竟难受。
然而此时的她,意在长生,意在踏遍六界,成就剑神之道,对于带兵打仗、称霸天下已无多少兴趣,于是便在闲来无事之时,将她所知的精矿所在之地、精钢铸炼之法、枪炮铸造之术,以及跨时代的组织手段等等,悄悄写下,以硬红纸为封面,唤作《红宝书》,以待日后找到有心振兴华夏的“有缘之人”。
此外,她还背着师父和姐姐,悄悄以日月神剑汲取日月精华,试用剑神三式中的“逆阴阳”。
那一日,她在汲取了一年多的日月精华后,试着对一只抓来的公兔使用“逆阴阳”,使用完毕,摸摸这只野兔,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在那之后,她便时常向师父打探,她和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出师下山,黎山老母原本并不想告诉她,却被她缠来磨去,缠得无法,只得掐指一算,然后说道:“再过十年,你姐姐便可下山,到时你也随她去吧。”说到这里,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徒……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她顺手捡来。
小青却是将师父所说的时间悄悄的记了下来,似这般,又过了一年多……
***
第5章
骊山金沙洞,又称幽洞,乃是当年唐玄宗与杨贵妃所建秘宫,是两人躲开众人幽会之处,安史之乱后,这秘宫被隐藏封闭,普通人并不知道有此秘宫的存在,而现在,它更是被两只蛇妖说占据。
“小青?小青?”白衣的青年女子,手持绣美人小圆扇,在幽洞中叫唤。
幽洞之中,立有杨贵妃与诸多宫娥的白玉石像,白衣女子在白玉石像中穿梭,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要找的人。
那小妮子,这次又跑哪去了?白衣女子手摇园扇,无奈的想着。
此时,远离骊山之处,小青却是御着剑气,不断赶路,她不会姐姐的“缩地成寸”之术,但毕竟也算是剑侠中人,又或者说是“剑侠中蛇”,在林中飞掠,速度亦是极快。
一名砍柴的樵夫刚看到一道青影,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青影已如惊鸿艳影,刹那间就没了踪影,他疑惑的搓搓眼睛,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生出了错觉。
左手捏着风剑诀,身上裹着剑气,小青如梭似箭,穿山过岭,遇河即跃,逢城不停,就这般,一路赶到杭州西湖。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湖之美,自是无需任何赘言,然而小青却是无心观赏,她来到了钱塘县,沿路打听。
不知不觉,又过了大半天,她到了钱塘江边的一处宅院外头,站在一棵大槐树下,往宅门看去。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钱塘江上,来来往往的渔船,渔夫吆喝,水面晃着金黄色的粼粼波光,夕阳在远处山头,缓缓的落下,一群渔妇赶往渡口,协助她们那载鱼而归的丈夫,两名捕快在街头游荡。
宅门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坐在那儿,正拿着书本在那看书,这男孩模样清秀,虽然是童心未泯的年纪,却没有和其他孩子孩子一同玩耍。男孩坐在竹凳上,看了一会书,只等他的姐姐在门里叫道:“许仙,吃饭了!”他才合上书本,转身往门里踏去,进门之前,下意识的往另一边的大槐树看了一眼。
刚才有那么一下子,小男孩好像看到有谁在那里看他,但是现在转头看去,却又是谁也没有看到。
小男孩也没有想太多,就那般进门吃饭去了,吃完饭后,已是天黑,普通人家,在晚上自然也没有什么活动,早早的就上床睡了。
夜半时分,万籁俱静,小男孩在床上睡得香甜,却不知窗户被某人悄悄的推了开来。那人先是现出蛇身,无声无息的就溜入屋内,然后再次化形成人,娇媚倩影,在窗外透入的月色下,发出甜美却是阴险的笑声。
娇躯一旋,双剑在手,日魂月魄双剑合璧,对准了床上的男孩,汲取了一年多的日精月华,在这一刻催动宝剑。
神剑……逆阴阳……
做完该做的事后,那倩影就悄悄离开了屋子,连夜出了钱塘县,往秦岭赶去。
在她走后,第二天一早,宅院里发出孩童的尖叫声……
***
从西湖一路兼程,赶回了骊山,方自进入幽洞,一把小园扇就扔了过来。
小青接住小圆扇,见这小圆扇以青纱为扇面,上面绣着的美人图精致细腻。
“小青,这几****跑到哪里去了?”白素贞摇着白色的绣美人小圆扇,转了出来。
“助人为乐,行侠仗义去了啊!”小青握着姐姐扔给她的青色绣美人小圆扇,来到白素贞身边,搂着她的手臂,嘻嘻的笑着。
“助人为乐,行侠仗义?”白素贞颇为怀疑的看着她。
“姐姐,你要是知道有一女子,将来免不了要跳入火坑,下场凄凉,你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会不会防范于未然,先去帮助她?”小青左手抱着白素贞的胳膊,右手拿着小圆扇,抬起头来,仿佛高瞻远瞩般往高处挥了挥。
“自然是会的!”白素贞说道。
“那就对了啊!”小青扭动腰肢,靠着白素贞,用小圆扇拍着胸脯,“我防范于未然去了。”
“你呀!”白素贞没好气的用白色小圆扇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做什么。”
牵着她的手:“师父还未让你我出山,你就瞒着师父偷偷下山,一去就这么多日,还不去向师父请罪去?”
小青一边跟着白素贞,一边挥了挥青色小园扇:“这扇子是……”
“看你不在山中,原本以为你就算下了山,也不会去得太远,下山寻你,谁知却怎么都找不着,刚好看到山下城中有这把扇子卖,感觉挺好,就帮你买了。”白素贞说道。
小青看了看姐姐手中的白色秀美人小圆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色绣美人小圆扇,感觉已是一对,心满意足。
白素贞牵着她,左手摇扇:“师父若是说你,你就让她说几句,我自会帮你说情,不要应嘴,知不知道?”
“知道了,”小青以右手掩脸,故作哽咽,“师父管着姐姐,姐姐管着我,就好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气得啃泥巴,我就是那只能啃泥巴的小虾米……”
“小青你也真是够了!!”
姐妹两人说说笑笑的,一同往远处行去。
日移月起,暑去寒来,似这般,她们在骊山之上,又度过了几年。在这些日子里,小青基本上也就未再离开山中,而是日日夜夜,不断的磨砺自身剑术,奋发图强,一刻不敢松懈。
小青很是清楚,《白蛇传》的结局之所以凄凉,怪罪在许仙那个小白脸身上,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他受到法海的诱骗蛊惑固然不该,但是说到底,主要也还是因为她们姐妹两人打不过法海,尤其是她这个“小青”,在水淹金山寺的战斗中,几乎没有能够帮上姐姐的忙。
而现在,虽然因为自己的穿越和重生,就像是扇动飓风的蝴蝶的翅膀,未来肯定会生出一些不同,但这种改变到底有多大,她心里也没有底。
与其寄希望于“蝴蝶的翅膀”,不如寄希望于自己的变强,只要她和姐姐足够强,任他法江法海法河法湖,又能奈她们何?
黎山老母也没有想到,小青这丫头一旦用起功来,竟也如此勤勉,几乎是风雨不改,寒暑无休,即便是身为蛇类,在冰川雪地的严寒之中,也总要踏雪练剑,绝不肯让自己绷紧的弦条放松下来,亦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徒儿,其实也没有捡错。
***
第6章
这一日,白素贞与小青两人,刚刚修炼结束,就被她们的师父叫了去。
黎山老母坐于巨松之下,八角亭中,身边放置着蛇形柱杖,看着石阶下的她们:“你们在这骊山修行已久,如今,也差不多该下山了。”
白素贞拜道:“师父,我们该去哪里?”
黎山老母看着白素贞,说道:“徒儿,为师早已替你算过,你颇具仙缘,若修地仙之道,前途不小,然而你有一尘缘,若是不能了却,对你日后仙缘有极大妨碍。”
白素贞问:“弟子的尘缘在哪里?”
黎山老母道:“你可还记得,在你还未成精之时,曾遇一樵夫,那樵夫本要将你擒下,却有一牧童路过,救下了你。若无那牧童相救,你早已失了性命,何况仙缘?你欲成仙道,这就是你必须报答的恩情,必须了却的尘缘。如今那牧童已经在俗世又转了十世,你需要找到他来,报此恩情,这既是你的尘缘,也是你的姻缘,你断断不可误了。”
白素贞对师父自然极是信服,拜倒在问:“师父,弟子应该上哪去找那牧童?”
黎山老母掐指一算,道:“你只要在七巧之日,到达西湖,自然会遇到你的命中姻缘。为师再传你一套‘回光溯源’之法,你可以此法,查看他人前世,自能找到那个牧童。”于是将溯源秘法传于白衣的女弟子。
然后又把青衣的少女叫了上来:“小青!你命运缥缈,纵连为师也难以看穿;善恶不定,是仙是魔前程难测;心性跳脱,或成或败皆不可知……”
青衣少女心中想着,看姐姐就是这个也知道,那个也知道,连姐姐要在哪里遇到她的命中情郎也算得一清二楚,算我就是这个也不知道那个也看不穿,是因为我是顺手捡的,懒得帮我看吗?
黎山老母继续道:“小青,你命运、善恶、心性皆不可测,难得的是一旦拿定主意,勤奋坚毅远胜他人。然而你需知,走错了的道路,越是坚持,往往就偏得越远。今后,你便跟着姐姐来,不可胡闹,不可妄为,日后遇到好男人……”
“知道了知道了!”小青想着,师父真是想把她的每一个女徒弟都嫁出去啊。
黎山老母长长的叹一口气……这个徒弟看来是嫁不出去了!!!
当下,姐妹二人就此拜别师父,下山去了。黎山老母将她们送到山崖处,目送她们,一个架着清风,一个御着剑光,消逝在远处的日光中。
远离骊山,姐妹双蛇回过身来,又对着师父所在的山崖拜了一拜,方才离去。
看着两个徒儿就此离去,黎山老母心中忖道:“老身差不多也得出山了,再去找一个才情过人的女儿家,教她一身文武艺,然后把她嫁出去……哎呀,忘了训诫一下小青,以后她要是不能找个好男人嫁了,那就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她是我黎山老母门下!!!”
……
***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白素贞与小青姐妹双蛇,乘着小船,沿着淮河顺流而下,再从支流进入钱塘江,终于在七月初七、乞巧节这天,来到了西湖。
因为是节日,乞巧节这天,岸边人来人往,湖中亦是花船来去。两人一同上了岸,小青依旧不甘心的说道:“姐姐,我们既然已经出了山,天南地北任游玩,海阔天高任翱翔,为何就非得在这里找人嫁了?”
白素贞说道:“小青,这是师父的交待。”
“但是我们已经出了师,师父也管不了我们了啊?”
“师父也是为了我们好,”白素贞说道,“我们以前是蛇,现在要做人,既然要做人,那自然要按着人间的规矩来。师父以前所断姻缘,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是是,师父点拨的姻缘都是好的,以往的众位师姐嫁的也都是好男人,但是嫁的是好男人,却也不是个个都有好下场啊?就像穆桂英穆师姐,虽然嫁的是好男人,结果就为了那个好男人,做了半辈子的寡妇,守着节悌二字,枉费了一身武艺,却又哪里好了?”
“虽然如此,却也千古流芳,留下了万载美名,又怎的不算是好下场?人活一世,草木一春,想要在青史上留下名字的佳人义士不知多少,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白素贞说道。
“姐姐啊,既然想要青史留名,那我们就去做那个写青史的人吧,你看当今天下,朝廷昏庸,守着这残破的半壁山河,却依旧夜夜笙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干脆我们就去打下这个江山,驱逐胡虏,建一个女尊社会,阴盛阳衰乾坤倒,谁说女子不如男?姐姐,怎么样?我这有一套《红宝书》……”
“小青,你这想法可莫要被师父知道,小心她出山劈了你!”
“唉,你说师父好歹也是从殷商活到现在的人,怎的思想就这么老顽固,做人就这么老古董?”
“你既然知道她老人家是从殷商活到现在的了,这不就是老古董吗?”
“哇……姐姐你说的好有道理,小青竟然无言以对……我说你这话可千万不要被师父听到,小心她出山劈了你。”
“这个……还不是被你带坏的?”
“这怎的就是我的错了?”小青嘻嘻的说道,“姐姐,我说真的,既然想要青史留名,那我们干嘛不去做那个写青史的人,非得去做被人把名字写上青史的故事?”
“小青,你不要跟我说话!”生怕被妹妹带坏了的白素贞,用小圆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白堤往前行去,周围绿柳成荫,湖光春色。而在她们欣赏着西湖美景的时候,周围来来往往的男子,也纷纷回头,欣赏着她们。
此刻的白素贞,梳的是叠拧式的凌虚髻,秀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此髻兴起于隋唐,隋炀帝对此发式有偏爱,曾令宫中妃子尽梳此髻,但因为梳弄时稍有些麻烦,多为仕女所梳,在民间并不如何流行。
婀娜的身姿步步生莲,身上穿的是洁白如雪的褙裙,胸前对襟,玉钗斜插,空山灵雨,美不胜收。手中拿着白色的绣美人小圆扇,小圆扇在她的手中轻轻旋动,美丽绝伦。
在她身边的小青,梳的则是垂鬟分肖的百花髻,结鬟于顶,自然后垂,又有分肖的秀发垂于双肩,多为未出室的少女所梳。她身上穿的是天青色的襦裙,内里衬着秋香色的抹胸,外罩淡紫半臂,手中拿着青色的绣美人小圆扇,娇小纤细,娇媚可爱。
姐妹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实比湖光春色还要美上三分,又或者说,西湖年年在,反不及她们这等级别的美女稀罕,一时间,惹得周围游湖玩水的富家公子、纨绔之徒尽皆看来。两人却也毫不在意,就这般于堤岸漫步,天青色襦裙的少女不断的怂恿着她的姐姐跟她一起打天下,建立一个女尊男卑的社会,只要她的姐姐一点头,这些胆敢窥探她们的男人立时前途堪忧……
白素贞奉师命下山,是为了找到她命中注定的情郎,此刻被这些男子注目着,不好做事,于是就悄悄的用了一个术法,让这些男子无意识的忽略掉她们姐妹两人。
她立在湖边,暗用师父教她的回光溯源之法,查看那些游湖的男子的前世。小青在她的一旁指来指去:“姐姐,你看那老头子,搞不好是他……你看那女人抱着的婴儿,很可爱,搞不好是他……你看那乞丐儿,还有那瘌痢头……”
“小青!”白素贞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要给我搞破坏好不好?”
“姐姐,我只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啊!你要报恩,可万一那人是个瘌痢头呢?万一那人是一个花花公子、地痞无赖呢?更糟糕的……万一她是一个女人呢?”
“怎么也不可能是女人吧!”白素贞嗔道,“师父断的姻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小青嘀咕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那就是一个女人呢?”
白素贞懒得理她……师父再怎么也不会犯下这般大错!!!
二女继续前行,只见前方,在里西湖与外西湖的分水点处,横跨着一座石桥,桥边有一石碑,碑上书着“断桥残雪”四字。小青心中一个咯噔,终于还是到了断桥,这可是决胜负的地方。
扭过头来,只见白素贞亦是看着断桥,有些心慌的样子:“小青,我有一种感觉,我会在这桥上遇到他……”
小青暗道“糟糕”,难道这十世孽缘真的这般厉害,真的无法避过?她回头看去,只见那边有一摊子,一个老人在那卖伞,赶紧跑过去买了两把油伞,又蹦了回来。
白素贞疑惑的问道:“小青,你好好的买伞做什么?”
小青说道:“我看这天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先准备好来。”
白素贞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气晴朗,太阳高照,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小青却是想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白蛇传》的故事里,她和姐姐就是在断桥上,突然下起大雨,两人无处避雨,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把油伞遮在了她们头上,姐姐一回头,就看到了许仙,然后被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从此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雷峰塔……所以她得先买好伞,以防万一真的下起了雨,有人借机送伞。
不过这天,应该是不会下雨吧?她抬头看了看蔚蓝蔚蓝的天空……这雨要是下的起来那也真是神了。
两人各拿着一把伞,从碑边路过,踏上断桥。“断桥残雪”乃是西湖十景之一,只可惜此时并非冬季雪后,虽然如此,立在断桥之上,往远处看去,却也是风景如画,有道是:“闲作步上断桥头,到眼无穷胜景收;细柳织烟丝易动,青屏拂鸟影难留!”
两人正往桥外看去,就在这时,一团云突然刮了过来,紧接着“哗”的一下,下起了大雨。没有想到,这般阳光明媚的天气居然也下起了雨,周围游人慌忙奔走。白素贞赶紧把伞撑开,抬头看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感叹道:“居然还真的下雨了?这可真是神了!”
小青却也是目瞪口呆……还真的下雨了?不是说穿越者就像是蝴蝶的翅膀,总能够改天换地,卷起风暴吗?为什么我这只蝴蝶,连这一场雨都没拍掉?
“小青,你怎的还不把伞撑开?”白素贞发现小青居然还在发呆,赶紧把自己这打开的伞塞在她的手中,自己拿过她手中的另一把伞,重新撑开。
还在那里感叹着自己的翅膀实在太小的小青,缓过神来,手中已经拿着姐姐为她撑开的油伞,一时间,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断桥周围,并没有多少可供避雨的地方,这场雨又来得实在突然,众人纷纷奔跑,很快,周围就清了个空。雨中的断桥,迷迷蒙蒙,粼粼的水光被雨水打散,有节奏的晃动着,远处,船只来去,船上的人全都躲入了舱中。忽的,有个提篮的少女跑上了断桥,却又一个踉跄,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白素贞赶紧移上前去,用自己的雨伞为她遮雨,同时伸手将她扶起。她低头看去,见这少女眉清目秀,身穿荆蓝色粗布襦衣,有些怯生生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的这一刻,白素贞的心念微微的动了一下。
另一边的小青,却也同样看着这个少女,忽的想起自己八年前赶到钱塘江边看到的那个孩子……喂喂,不是吧?
白素贞将荆蓝色布裙的少女轻轻扶着:“这位小妹,你是……”
那少女原本是趁着乞巧节,前来湖边买花,没有想到突然下起了大雨,跑到桥上竟又摔了一跤,而这个时候,头上突然没有了雨,抬起头来,一个神仙般温柔美丽的姐姐不但为她挡雨,还轻轻的将她扶起,一时间,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在这美丽优雅的大姐姐的注视下,她低着头,有些难为情搓着衣角:“小、小女子姓许……许仙仙!”
白素贞、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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