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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猪小说网 www.zhuzhu.la,云胡不喜【全本+出版】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她还有没有什么吩咐。她留神看看,一个秀气的侍女进来,先叫了声少奶奶。她想想这么称呼,应该是自己院里的人,不过从前并没有见到过。那侍女等她发了话,才禀告说楼下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些什么东西也都归了类,是口齿清楚、脑筋也灵活的样子。

    静漪看着,心想这几日见过的丫头婆子,都调教的很好,可见老婆婆和婆婆治家有方……

    张妈见她留意,说:“少奶奶,这是草珠。原先分过来的有两个,偏巧另一个病了,不能就进来。就剩下一个她了。前两日都在下面干活。另外少奶奶没吩咐,她不便上来的。”

    静漪经她一提点,才觉得眼熟。那晚初到,琅园的下人她都见过一面的。只是当时狼狈,自顾且不暇,哪里还能一一记得这些面孔。她微笑着看看这个叫草珠的姑娘。红润润的面颊,黑黑的皮肤,有种质朴的健康美。

    她说了句“辛苦了,都下去早些歇着吧”。

    张妈顿了顿,才说:“七爷还没回来呢。老太太跟前儿的陈妈已经去请了。前头客人太多,老太太担心七爷在前头拖的太久,说让二爷帮着支应就成的。”

    静漪听着她说,看了尔宜她们一眼,张妈会意,便住了嘴。

    “下去吧。”她说。看看秋薇,示意她跟着张妈一道。

    尔宜见状忙拉着文佩姐妹起来,先撵了她们下楼。

    她走的慢,静漪送她们到门口,文佩姐妹已经下楼不见了踪影。尔宜却站住,将房门一关,回身看着静漪。

    静漪听到楼下有笑声,是仁佩那毫无心机的欢快笑语。被这道门隔了,笑声越来越远了似的……她只望着面前的尔宜。

    “七嫂,你肯跟我七哥,就因为他救过你呀?”尔宜问。

    静漪怔了怔。

    尔宜望她的眼,黑沉沉的渐渐若两潭深水。

    尔宜见静漪沉默,说:“我听见你和程家三嫂说的话了。我倒不知道七哥是救过你两次的……”

    静漪缓了缓,才说:“听过便忘了吧。”

    尔宜点点头,说:“是应该忘了。七嫂,那天捉弄你,是我不对。我呢,从小和七哥感情好的。老早知道你看不上我七哥……以后你待我七哥若是不好,我待你也不会好。”

    “这我懂。”静漪说。

    尔宜叹了口气,说:“随你吧。”她又看了静漪一会儿,再叹口气,“那些话别让七哥知道吧。七哥脾气并不好,你不留神些,别惹恼了他。”

    “他不会知道的。”静漪说。

    尔宜笑了笑,开了门,说:“七哥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你若是狐狸精,他就是蒲松龄。”

    静漪不知为何觉得尔宜这个比喻有趣。尽管此时笑出来并不合时宜,可能惹怒这个和陶骧同样脾气不好并且对她有很深成见的小姑子,她还是笑了。

    尔宜望着她,没有再言声,一转身出去,险些便撞在了来人身上。

    “七哥!”她声音有些大,已经回身进屋的静漪也听到了。

    静漪心头突突一跳,就听陶骧“嗯”了一声,跟着脚步声沉沉地便走了进来,她抬头看,陶骧身后还跟着陈妈和张妈。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

    陈妈说:“七少奶奶请吧。”

    静漪低了低头,进了卧室。

    陶骧同她一先一后地坐上了婚床。

    静漪的目光落的有些低,只看到陶骧黑色的马褂上挂着的金表链,缓慢地晃了晃,便停住不动了,婚床却像水面轻浮的小船随着柔风慢慢地往一个方向旋转……她舌尖抵着齿间,轻轻地咬了下,细细的疼痛让她清醒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而已,随即又觉得这婚床开始旋转,让人头昏目眩。

    陈妈和张妈分别拿着红漆托盘站在床边。

    陶骧伸手拿了什么东西,往她身上撒了点。

    她闻着是谷物的香气,微微有点呛,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帕递上来,她擦着鼻尖,接了他手中的小酒杯——五彩斑斓的绸子将两人手中的粉彩小酒杯拴的牢牢的。她被提醒着不用全都喝……酒甘醇浓郁,她有些糊里糊涂的,还是一口喝光了。分明看到陈妈和张妈都有些忍俊不禁,陶骧将他那只杯子换过来给她。这小半杯又不得不喝下去,瞬间脸便烧了起来。

    她把杯子交还出去,陈妈端着将酒杯置于婚床下,一伏一仰。张妈已经将床帐放下来,轻手轻脚地把两片床帐合拢,在合上最后一点缝隙时,静漪听到她们念念有词……随着火红的床帐完全合拢,那诵经似的祝祷也渐渐远去。

    她视线渐渐上移,同样盘腿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纹丝不动。脸上烧的厉害,她忍不住抬手按了下面颊。手背倒是凉的……摸摸额头,也烫的很。她闭了下眼。再看他,他还是不动。于是她伸出手去,轻轻地,触到了他胸口的金链。金链旁边就是扣绊,手指爬台阶似的一颗一颗扣绊往上挪动,终于是找到了最上面那一颗。

    他的衣领整齐挺括,黑色的织锦缎马褂上被周围密不透风的床帐映出了一层薄薄的红光,也许是她的眼睛,或者是她的面孔,也是这样的红……她已经不觉得自己害怕,或者慌张,还有其他的什么。喝下去的合卺酒大概都化成了镇定药,她的呼吸都在放缓,而她的手从来没有这般有力——他马褂上的扣绊一颗颗几乎被她次第撕落似的解开,每解一颗都带着剑尖划破空气似的锐利尖细……这个过程异常缓慢而且艰难,终于她指尖疼痛起来。这疼痛从指尖游走到心脏……她的手还是停住了。

    她抬眼看着陶骧。

    雾蒙蒙的眼湿气如此深重。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被陶骧伸手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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